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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錫尚身上有條疤,那是我留下的,他說那是他屬於我的證明,我知道就算所有人都離開,但他會一直在,哪裡也不去。”
在出租屋的那兩個月里,曾有一次護工給她洗澡時一時大意疏忽被打暈,顧淮南砸碎窗戶想要從一樓窗戶逃走,恰巧撞上剛從外面回來的葉錫尚。他把她捉了回來,卻不料她手裡藏著一片碎玻璃,掙扎時在他身上狠狠的颳了長長的一道,側腹斜著貫穿直伸延到左半邊小腹。
當時他流了那麼多的血,卻也因此讓她在他身上留下了永遠的記號……
江邵靜靜的聽她講述完,暗自感嘆這個女人骨子裡的那份堅韌和勇敢,才讓她和葉錫尚沒有錯過彼此而徒留一生遺憾。
時間會沉澱一切,當初耿耿於懷的人和事總會因為某個人的存在而在你心底慢慢的模糊。江邵在葉小安之前也曾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感情,那甚至是他去陸特的直接原因,但是經過這麼多事事非非恩恩怨怨,最終能留在他心裡的只有那片葉子。
“明天就是你們約好期限了吧,你有答案了嗎?”
顧淮南微微垂下眸,表情有些小彆扭。“我從來沒聽他說過一句愛我。”
江邵頓時就笑了。“那個悶騷你現在還不清楚嗎,指望從他嘴裡聽到什麼甜言蜜語你應該找我這樣的男人才對。”
“你這樣的?”顧淮南斜睨他。“你倒是不悶,可就只剩下騷了。”
“嘿我說,我不遠千里而來就為聽你講故事發牢騷緬懷過去,留點口德這要求不過分吧?”
江邵把手裡早已滅掉的菸蒂隨手丟進旁邊的垃圾桶,長長的吁口氣。“葉錫尚那個人吶,遇到他是你這輩子最大的幸運。他會給你選擇的機會,是不想用自己的感情束縛住你,還有男人的自尊心。他想要的是一個心甘情願留在他身邊的女人,而不是因為那一紙婚書和對他的感激。顧淮南,那就是他愛你的方式,不華麗,但卻比任何人都真實可靠。”
顧淮南低眉順眼淺淺的笑,她不傻,怎麼會不知道他所在意的。他尊重她,她便聽他的話仔細的考慮自己對他的感情。那日得知真-相確實給了她非常大的衝擊,但冷靜下來之後,顧淮南發覺自己竟真的沒有過想要回到陳南承身邊的念頭,一點兒都沒有。或許若沒有葉錫尚,她會等,可他已經真真實實紮根在她心裡,顧淮南捨不得將他撼動分毫。她依賴,信任,感激,卻一切都不及她愛他。
顧淮南還記得葉錦然曾告訴過她的那句話:永遠不要辜負當初想要開始或者重新開始的那份勇氣。
她既有勇氣和葉錫尚開始,又愛了他,那又何必去回頭。
就是他了,再也不變了,不怕了。這個男人,就是為他再死一次也值了——不,不死,她要為他好好的活著,才不負他對自己這毫無底線的疼愛一場。
聚餐這晚團里已婚幹部大多都帶了家屬前來,未婚幹部也有人帶來女友,小腹已經微微-隆-起的余金金也來了。她和薛辰已經領了結婚證,婚禮明年再辦,懷-孕這麼辛苦,薛辰捨不得折騰她。楊德之前曾在C師任某團副政委,陳南承一行人都曾做過他的部下,今晚為了給楊德踐行一個不差一一到場。
余金金對陳南承的態度有所轉變,雖然不能算熱情,但至少不再冷嘲熱諷,畢竟他傷害顧淮南的事實無法改變,更何況他是陳南潯的親兄弟。
團主官們各自講過煽情的話,後面就開始喝酒。楊德在團里幹了好幾年政工工作,所有人都對他有著極深的感情,那些個平時風風火火說一不二的錚錚漢子哭起來都驚天動地的。
顧淮南在包間外面都能聽見他們哭聲,省去了打聽的步驟,直接來到包間門口。
她站在那兒,不知怎麼心裡竟開始怦怦的跳,深呼吸一口氣,剛準備敲門進去,門就被余金金從裡面打了開。
“南南!你怎麼才來?”
等了一晚都不見顧淮南人影,余金金急得坐立難安,反倒葉錫尚淡定自若和沒事人一樣,只有薛辰知道他的緊張。
她這一問把大家的注意力全都吸引過來,眾人一直都以為顧淮南是葉錫尚的女友,平時逗著偏要叫嫂子,現下也一樣。戚佑久見葉錫尚沒反應,自己做主把顧淮南請進來,指著葉錫尚身邊的空位大嘴一咧的嚷嚷起來。“嫂子你看,你人沒到葉團長可一直都把你的位置留著呢,對你多重視!嫂子,你看你什麼時候當我們真正的嫂子啊?”
大伙兒跟著起鬨,葉錫尚充耳不聞,動作緩慢如慢鏡頭似的站起身來走到她面前,目光直直的看著她,嘴唇抿成一條直線。他的眼神太露骨,太炙熱,在場的每個人都慢慢停止起鬨,不明所以的看著這兩人。
余金金緊張得抱住薛辰的手臂,一個勁兒的小聲念叨。“怎麼辦?怎麼辦?”
薛辰安撫的摟了摟她:“只要她來了,一切都好辦。”
除了薛辰余金金外的人里,只有陳南承知道怎麼回事,卻始終一副事不關己看熱鬧的姿態。
“呃……”這兩個人旁若無人的對峙,性子急的戚佑久咳了咳試圖引起他們注意。“那個,葉團,是不是有什麼事兒啊?”
他這一問終於葉錫尚終於有了動作,喉結上下滾動。“有。”
戚佑久抓抓腦袋:“那是啥事啊?”
葉錫尚片刻不離的看著微微帶笑的顧淮南,伸手從懷裡竟掏出一個j□j盒,在她面前啪的打開。
顧淮南的笑頓時就僵住了,眼睜睜看著這個男人當著眾人的面單膝跪地,將一枚設計精巧的鑽戒舉到她眼前。
顧淮南本以為他怎麼也會等聚會快結束的時候才會公布倆人的關係,誰知道任何鋪墊都沒有,葉錫尚直接開門見山來了這麼一招,她喉嚨霎時漲漲的酸澀。
“這句話,遲了這麼多年才問你,可我是認真的。”葉錫尚望著她的眼,鄭重的開口。“將來的日子會是什麼樣子誰也不知道,可我以生命起誓,只要我在一天就將疼你如命,顧淮南,你願意嫁給我嗎?”
現場所有人都睜大眼睛,戚佑久更張大了嘴巴不敢置信:他們團長這是在……求婚?
最先哭出來的不顧淮南,而是余金金,葉錫尚說完那句話,她轉身就趴在自己男人懷裡偷偷抹眼淚。
楊德眉目帶笑,這兩個孩子,總算等到這麼一天。
顧淮南眼圈通紅,極力忍著想哭的衝動,別開眼平復了片刻,再去看他。“我今天出門前特意花了半個小時的時間化了妝,你別惹我哭。”
葉錫尚仍舊保持著那個姿勢等她的回話,紋絲不動,沒人知道他手心已經冒了汗。戚佑久目光反覆在這兩人身上看了好幾遍,急的抹了把臉。“嫂子,嫂子?你倒是答應啊?別讓我們團長老這麼跪著啊!”
顧淮南注視著他,“我有條件。”
“你說!”戚佑久急的吼出來。
薛辰踢了他一腳。“關你屁事。”
顧淮南繼續道:“我要補個婚禮,我還要拍婚紗照,要蜜月。”
“沒問題。”葉錫尚嘴角微翹。“還有嗎?”
“還有一個。”這個問題還必須得在眾人的面來問。“如果將來我和小安吵架,你幫誰?”
以戚佑久為首的幾個人噗嗤一聲憋不住就笑了,連薛辰都偏頭輕咳掩蓋笑意,低低的一嘆。“嘖,女人。”說完立即被余金金瞪了一眼,馬上識相的閉嘴。
葉錫尚也差點沒忍住,從來不知道他妹子在顧淮南心裡的地位竟這麼“重”,非要在這種情況之下討他一個承諾。這種緊要關頭,萬萬觸不得女人的霉頭。“我幫你。”
“真的麼?”
“行動永遠是最有利的語言,今天這麼多人看著,我沒辦法反悔。”葉錫尚看著她的目光又灼熱了幾分,眼底閃著幾乎哀求的光芒,這女人還要讓他跪多久。“南南……”
顧淮南目的達成,一臉滿足的小狐狸樣兒,伸出左手去。“戴上就永遠不能摘下來了,你可想好了,我潑辣刁蠻挑剔,任性又難伺候,除了你能要我,真不好找下家了,你得對我負責。”
葉錫尚早已迫不及待把鑽戒套入她無名指,站起身一把將她拉入懷中,心中充斥著無法名狀的喜悅。
“我負責,負全責。”說罷低頭印上他最心甘情願的承諾。
眾人歡呼雀躍,戚佑久鼓掌鼓得手心都紅了。“嘿,一眨眼就成了我們真嫂子了。”
薛辰搭上他的肩,替那個現在根本沒功夫開口的男人公布真-相。“老戚,其實她早就是咱們嫂子了,記得五年前是誰說過有個小妞三更半夜找他求婚來著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