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這一日,他讓小廝備了馬車,前往明葉山莊,見到老管事。
“焦姑娘啊?她來住沒多久就離開了,算算都好幾個月,不知道去哪裡了。”
他蹙眉,他很難形容自己的心情,但大概是擔憂居多,他唯一能確定的是她沒回老家,不然,爹娘那裡一定會捎消息過來,那她去了哪裡?
他開始尋找焦黎兒,但接著朝廷派令下來,讓他到戶部當個小官,這個官職顯然與袁泰均想像有出入,他臉色有些難看,不過仍勉強擠出笑容,說“好好干,伯父會幫你的”。
他天天到戶部處理許多公務,從早到晚忙得不可開交,只能請託袁泰均幫他尋找焦黎兒,但始終沒有消息,唯一能慶幸的是,蘇寧月的婚事沒再被提起。
最後,他和戶部尚書的女兒葉櫻櫻議親,是戶部尚書主動提起的——
“小女在探花郎遊街當日,對你可是一見鍾情,這段日子,老夫也仔細考察,你的確是個人才,願意當老夫的女婿嗎?”
葉櫻櫻是戶部尚書跟文德郡主所出的女兒,那是金枝玉葉,袁泰均對能攀上一門權貴,十分滿意。
他怎麼也找不到焦黎兒,對他而言,他們從小一起長大,他對她雖稱不上有男女之情,卻也有不同的情分與責任,除了她,娶誰似乎都沒什麼不同。
到戶部尚書府和葉櫻櫻見了一面,才發現原來葉櫻櫻就是當時自己雨中贈傘的女子,覺得兩人也是有緣,就答允了。
在准岳父的提拔下,他一身文官青袍,在多少人艷羨的目光下,走進了翰林院,能進翰林院,代表的就是前途一片光明,日後極有機會成為內閣輔臣。
在這段期間,他也收到父母來信痛斥他一頓,原來,焦黎兒一直與父母有書信往來,定時就托人送些吃食衣服回去。她也知道他被戶部尚書看中當女婿的事,她沒有說他背信棄義,反而將她離開禮部尚書府的事及婚事做廢之事都一肩擔起,但父母並不相信,認為是他的錯,對他不甚諒解。
幸得焦黎兒在書信往返中不時的替他說好話,一段時日過後,父親再捎來的書信才言語和緩些。只是母親仍不悅,另書寫一封信指責他十七歲,而焦黎兒已經二十一歲,是個老姑娘,他卻要娶別人,焦黎兒這一輩子都沒指望了,再也無法成親生子。
至於,與葉櫻櫻的婚事,父母都直言,他們不干涉,只要他過得好就好,成親那日,還是讓本家主持婚事,他們只是平頭百姓,與那身份尊貴的岳家有著天壤之別,他們不想讓他丟臉。
事已至此,雖然知道焦黎兒平安無事,可他跟葉櫻櫻的婚事已經沒有轉圜餘地,親事已經定下,成親之日也將到來
這一日下朝,同僚相約要不要去吃個東西,說有個點心攤子味道挺好的。
他沒有拒絕,與同僚來到城西,一下馬車,甫一拐彎就見一座大宅後方有一株參天大樹,底下擺了個小攤子,後頭是一個來回忙碌的熟悉身影。
“黎兒。”他驚愕的低語。
焦黎兒一身素淨裙裝,長長髮辮落在背後,即使有一小段距離,他仍然看到她的笑靨,她正將用油紙包妥的糕點交到一個個兒只矮她一點兒的男孩手上,她溫柔的揉揉他的發,又開玩笑的捏了他的鼻子一下,那男孩長得極漂亮,但卻瞪著她,表情緊繃,後來不知說了什麼,焦黎兒竟然上前抱了抱他。
看著這一幕,袁靖淵的心突然怦怦狂跳起來,他記得,她也曾經那樣抱過自己。
“怎麼不走了?”同僚不解的問。
“我突然想起還有事情,你去吃吧。”他急急的轉身走了。
他跟她之間已經不可能,還是避開吧……
春暖花開的季節,在鑼鼓喧天及鞭炮聲下,他跟葉櫻櫻成親了,他成了戶部尚書的東床快婿,搬進岳父為他們準備的清幽府第。
四季迅速移轉,一年年的過,他在政壇上與同僚議政,爾虞我詐的交鋒,也因為才華出眾,仕途順利,一步步往上爬,官愈做愈大,日日與政務同儕忙於政事,多少疏忽了家庭。
然而,從兩人婚後,葉櫻櫻就漸漸顯露出她嬌生慣養、跋扈刁蠻的模樣,總是說他對她不用心,一門心思撲在朝政上,對他哭鬧埋怨,他只好一再的承諾會留點時間陪她。
但他要做的事太多,與朝中各方勢力交好,政事上得面面俱到,忙得腳不沾塵,終究食言了。
不過即使夫妻離心,他也未曾察覺異狀,一直到一連多日回家皆不見妻子,他才開口問了府中管事。
“夫人最近參與的邀宴頗多。”管事小心翼翼的回答。
“也好,免得她老說我對她不上心。”他沒有發現管事欲言又止的猶豫神態。
時序入秋,他收到老家父母的信,得知他官愈做愈大,提醒他成婚多年,他們等著含飴弄孫,要他多留些時間陪陪妻子。
夜深人靜,他看著書桌上疊得高高的公文,以及桌上寫了一半的奏摺,又看向書房內間的床鋪,那是他累了便睡的地方,他想著,有多久沒跟妻子同床共眠?他的確太疏忽妻子了,他起身熄了燭火,返回臥室。
葉櫻櫻已經上床,他逕自沐浴後,上了床,擁抱妻子想要補償這陣子的冷落。
“不要,我累了。”葉櫻櫻冷冷的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