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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眉走過來,不滿地插話道:“嚴律師,剛才對方律師說得那麼多,你怎麼一句都不反駁。我告訴你,你一定要把聶良辰說得罪大惡極,她害死了我公公,你一定要讓她坐牢。”
嚴律師一臉尷尬,“閆太太,法庭上是要講求法律依據,至於結果?是由審判長決定宣判。”
容眉不客氣地反駁道:“那審判長也是聽你們律師辯護,像剛才那樣你被對方說得啞口無言,太無能了……”
嚴律師臉上青紅交接,閆放不悅地出聲道:“嚴律師辯護,用你一個外行人指手劃腳?”
“我是為你好,你怎麼……”容眉像想到什麼似的質問閆放,“是不是聶良辰真的要坐牢了,你捨不得了?”
“容眉你別在這裡無理取鬧。”
“我怎麼是無理取鬧?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和聶良辰背地裡乾的那點好事嗎?我問你,你有一次和她單獨在遊艇上幹什麼?”自那張遊艇的照片後,私家偵探那邊再也沒有發現閆放和聶良辰有所往來,容眉自我安慰是她多想,才作罷。
閆放真的是忍無可忍,“你既然在背後調查我,那你不清楚我們幹了什麼嗎?”
“閆放!”容眉氣憤地大叫,“你們幹了什麼?你們太無恥了!”
“容眉,不是你的母親從中作梗,當初我們兩家聯姻,本來我要娶的是聶良辰。”案子的事還沒了結,閆放不想再跟容眉多費口舌,轉身就走。
容眉忙拉住閆放,“你什麼意思?你把話說清楚。”
“什麼意思?你去問問你的好母親,她都做過些什麼?”
容母正好從洗手間的方向出來,容眉快步地向她走去。
“閆放當初要娶的是聶良辰,這和她有什麼關係?你做了什麼?”容眉死死地盯著容母,臉上充斥著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息。
容母看向周圍往來的人,皺緊眉頭,“這兒是法院,有什麼事我們回家說。”
容眉擋在容母的面前,聲音尖利,“我現在就要知道,你到底做了什麼?你說呀!”
“容眉!我是你的母親,你現在在我面前這樣對我大呼小叫?”容母生氣,也拔高了聲調。
容眉看著容母,她是她的女兒,她多麼了解她,聶良辰和她的母親是她一輩子的心病,永遠過不去。
“好!你不說,我來說。你恨聶良辰的母親,你更恨聶良辰,因為她的存在無時無刻不提醒你,當年是你從她的手裡搶來的我爸爸,你不想她好過,所以讓我取代聶良辰嫁給閆放。你覺得這樣就爭過聶良辰的母親。媽,你真可笑,一輩子都跟一個死人爭……”
容母的胸口劇烈地起伏,五官變形扭曲,“啪”地一巴掌打向容眉。
容眉捂著被打的臉,眼神不可置信,憎惡……
“媽,你真的愛我嗎?”如果愛她,怎麼會拿她來當報復的工具?
二十分鐘後再次開庭。
雙方律師都辯護完畢,沒有任何補充說明,審判長當庭宣判,“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
容眉哭著轉身跑出法院,容母緊追在她身後。容眉跑出法院門口,快速下台階,穿行馬路……
馬路中央,一輛車速飛快汽車闖了紅燈,急弛而來。
“眉兒……”容母驚恐地看著馬路中,尖叫出聲。
“第第二十條第三款規定,現判決如下:宣判被告人聶良辰……”
審判長的宣判聲嘎然而止,轟地一聲,場中的聶良辰毫無預警地倒在了地上。
腹部劇烈的疼痛,眼前是一片黑暗,耳邊混雜的聲音朦朦朧朧,像遠在天邊。下身有粘膩的液體流出,聶良辰像意識到什麼,眼角有淚水流出。
做完手術,麻藥的藥效過去。躺在病床上的聶良辰睜開眼睛醒來,能感覺到的只有疼,再也感覺不到其他。身體傷口的疼,心被一刀一刀割得生疼,好像呼吸的空氣都像針,細細密密的疼。
病床邊的蘇清晏面容倦怠,見聶良辰醒來,說道:“法庭宣判你無罪,沒事了,良辰。”
聶良辰呆呆地望著白茫茫的天花板,眼裡的淚水無聲地順著太陽穴流下來,越流越多,像條小河浸濕了兩邊的枕巾。
蘇清晏擦著聶良辰的眼淚,眼神痛惜,“我們還會有孩子的,等你的身體恢復好,我們馬上就要一個孩子。”
病房的門突然被撞開,容母跑進來,瘋狂的哈哈大笑,“你的孩子沒了,沒了……這是報應,老天爺讓你的孩子給我的眉兒陪葬……”她笑著笑著又嗚嗚的哭起來,“眉兒,我的眉兒,她的身體被撞壞了,一定很疼……”
“現在快放學了,我該去學校接眉兒。”嗚嗚哭的容母突然又一拍大腦,瘋瘋癲癲地跑出病房。
聶良辰驚魂未定,紅腫的眼睛看向蘇清晏。
“在你宣判的時候,容眉在法院門口出了車禍,當場被撞身亡。容母親眼看見容眉被撞,受了刺激,精神失常。”
閆氏破產,父亡妻喪。殯儀館裡冷冷清清,閆放和閆母孤零零地站在靈堂旁,來弔唁的人寥寥可數。一時之間,閆家從從前風光無限變成的衰敗落魄,什麼是變生不測,門庭冷落,家破人亡,世態炎涼,閆放在短短几天內嘗遍其中的滋味,飽受痛苦。
他望著靈堂上閆父和容眉的照片,目光悲涼,腦子裡想到蘇清晏曾經對他說的一句。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出院後,聶良辰回家靜養。蘇清晏按照醫生的交待,每天在家悉心照顧她。讓聶良辰臥床休養,熬滋補的湯給她喝。聶良辰便就整天整天的躺在床上,幾乎什麼都不干,吃飯睡覺,一直沉默寡言,臉上沒有任何喜怒哀樂的表情一成不變,呆呆地看著什麼都沒有的空氣,不知道想些什麼。
公司的事一推再推,一脫再脫。積壓的很多事務都等著蘇清晏處理決定,公司每天打來的電話不斷,每天等聶良辰睡著,他才抽空去公司。去了公司,基本是接連不斷開會、見客戶、聽報告、簽字、跟美國總部聯繫,連輕鬆喘口氣的功夫都沒有。
處理完公司的事,蘇清晏一刻都不耽擱立馬回家。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直奔臥室,去看聶良辰。
臥室的門一推開,撲鼻而來一股嗆人的煙味。
聶良辰曲膝坐在床頭,兩指間夾著煙,嘴裡吐出一縷縷的煙霧。
床頭櫃的玻璃杯里浸泡著不少菸頭。
蘇清晏眼中的驚訝一掠而過,壓下心裡翻湧的苦澀,拿走聶良辰手裡的煙,“別抽了,對身體不好。”
手裡的煙沒了。
空氣中的煙霧升騰,消逝,也沒了。
什麼都沒了。
“蘇清晏,我們離婚吧!”
聶良辰的聲音在空氣中傳播,沒有溫度,沒有情緒。平靜得異常,冷淡得異常。
窗外,“轟隆”一聲,天邊一道藍黑的閃電霹靂炸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