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逢場作戲
第三十五章、逢場作戲
“小姐，小姐，安陵府來人了，想必是要將您接回去呢！”吃過午飯素和正坐在院子的涼棚裏發呆的時候，忽然看到曼香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
素和驀地站起身來，道：“你說什麽？”
風陵渡的時候，因為明華夫人的獨自離開，素和有刹那的傷感和無助。但是之後的時間裏，已經慢慢的習慣了懷仁府平淡無奇與世無爭的生活。
之後經曆了東府宋萍的去世以及宋允寧的失蹤後，她幾乎已經忘記了有一天自己還要離開的事情。可是現在安陵府忽然來人，就顯得有些突如其來。
“真的，小姐，不行您問梅姨？”曼香高興的什麽似地，完全沒有注意到素和的不可置信。
果然，榆梅很快就進來了，看到素和便說道：“小姐，收拾收拾吧，咱們可能要走了！明華夫人親子來接您了。”
“可是……”素和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沒有什麽可是，”榆梅知道素和擔心什麽，走過來低聲道：“我看姑爺這幾天都神色正常，想來他已經處理好了。您不需要再擔心了！”
素和還想再問什麽，榆梅已經冷下了臉，道：“小姐，您在奴婢麵前說什麽都無所謂。但是這些情緒千萬不能在明華夫人麵前表現出來！您覺得東府的大奶奶可怕嗎？要知道安陵府，隨便一個太太夫人小金額都比她厲害一百倍。”
素和頓時嚇白了臉，可憐兮兮道：“不會吧？榆梅你莫要嚇我？”
這還是她第一次流露出受到驚嚇的表情，榆梅竟然有些不忍心了，歎了口氣，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如果奴婢還能有幸留在小姐身邊，自然會全心全力幫助您的！但是，您切記絕對不能在別人麵前流露出一分對奴婢的依賴和信任。”
素和立刻乖巧的點頭道：“我知道了，榆梅，你放心吧！”
榆梅眼眶忽的微紅，轉過頭快步往房間走去。素和心下很是迷惑，其實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她就感覺到榆梅對自己的忠心和照顧已經超過了一個剛認識的人對另一個人的好感。她不是真正的天真單純少女，對於人性還是頗為了解的。這個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榆梅對她的好，一定是有淵源的。隻是，這會兒應該是個永遠都不會知道的秘密吧！
按理說，愚榆梅是不應該向她透露安陵府的真正情況。但是她明顯是出於好心，所以才情不自禁的說出了口。看來，安陵府一定是個龍潭虎穴了，但是她卻不得不淌一趟。
越是厲害的地方，你就越不能表現出自己有多強。何況，如今的她可真的算是一無所有。那麽，到了安陵府之後，就絕對不能像是在懷仁府一樣任性了。
素和在心裏思忖著，到時候，就要裝出一副柔柔弱弱、嬌嬌怯怯的樣子來。因為在豪門貴族，這樣的人實在太多了，沒有本事或者心機深的人，大都是將真實的子自己隱藏在這樣的麵具後，然後才可以透過麵具去觀察外麵的所有人和事。
卻不知道幾乎沒有奴顏婢膝經驗的人，是否能夠做好這件事呢！
正當素和發呆的時候，曼香已經過來催了，“小姐，再給您收拾行李呢！您看看，都有什麽需要帶的？”
顧玉珍一臉激動，這樣的神情出現在她那張清冷的麵上尤其的明顯。“我就說怎麽會有如此熟悉的感覺？原來你竟是遇到了恩師。”
“恩師？”素和一臉懵懂的望著她。
“就是你所說的那個老道人，我也已經多年不見他老人家了。恩師常年遊曆山水，行蹤不定，期間隨遇而安，點化過不少人。但是從來不去刻意教授弟子，難怪你的畫中會有那麽一股子神韻了。”顧玉珍感慨道。
“啊？先生的意思是說那個畫壁畫的老道人便是您的老師？”素和又驚又喜道。
“也可以這麽說，但是恩師的確說過從來不收女弟子。所以，我的情形和你差不多，隻能算是受過教化之恩。”顧玉珍緩緩道。
顧玉珍的事，素和以前自然是知道些的。比如她那個行蹤飄忽不定的恩師飛鴻道長，曾經在她年少時給過指點，顧玉珍在畫風最早形成之初便是得益於飛鴻道長。
而素和的畫風也是當年受了顧玉珍的影響，多少有些傳承的關係。
所以她這樣撒個謊，倒是真的堵住了顧玉珍的好奇心。
“初時宋大人請我來的時候，我還有些不願意。沒想到竟然是來對了，我們都曾受教於恩師，那也算是緣分吧！你的課程隻有一個月，希望你在這段時間能夠努力用心，不要辜負了恩師。”顧玉珍說話的語氣終於帶上了些許可以被稱之為感情的東西。
但是素和卻並不能真的承情，因為作畫這種事必須是要心平氣和，本來就是用來修身養性的。可是如今她身邊疑團重重，哪裏有心思去領悟畫的意境？也就是應付差事而已。
學這些素和並不是不情願，而是有些心不在焉。最重要的是到現在都沒有搞明白自己的真正身份和被人接回來的意圖，所以根本無心出挑。每日裏便想著隻要完成任務就行了，索性那些老師們也沒有對她抱多大的希望。
就這樣又過了幾日，一切也都是風平浪靜。
“小姐，小姐，老爺要見你。”素和剛練完姿態，正準備休息的時候曼香從外麵興高采烈的跑了進來稟告道。
“老爺？”素和緩了緩神，才意識到曼香口中的老爺應該是她的姑父，也就是此間的主人。
“你可知道有什麽事嗎？”也就是初來的那天見了一麵，隨後再沒有過接觸，隻是聽下人傳話說老爺讓照顧好她雲雲。這次怎麽忽然召見，莫非有什麽秘密要公布了？
素和不由得蠢蠢欲動起來，曼香過來幫她拿衣服，一邊說道：“我也不知道，老爺素和性子冷清，尤其是夫人過世之後，這麽多天都沒有見小姐，肯定是覺得過意不去吧！”
梳妝更衣之後，素和便由曼香和曼影陪著去往前院了。
到底是內侄女，所以即便是接見，也不可能在房中。所以素和去的時候，宋老爺正在偏廳等候。
此時已近黃昏，廳中裏角擱置著一盞半人高的銅座雕花燈，素和進去的時候，隻看到那人背對著她點燈的影子。
她走上幾步，行禮問好。
宋其玉轉過身來，放下火折子，道：“坐吧，都是一家子，不需要和氣。前幾日有些忙，一直疏忽了，在府上可還適應？”
那樣原本和顧玉珍一樣清冷的人，忽然說出這些關心的話，倒是讓素和有些受寵若驚起來，忙謝過便在下首坐了下來。
“多謝姑父關心，我在這裏，一切都好。”素和禮貌的說道，希望他能快些引出正題。
話說這個宋其玉也是不簡單，年輕的時候尚公主，和離之後竟然還能娶到安陵家的姑娘做續弦。不過那個什麽長公主的，卻不知道如今怎麽樣了。
“如今你母……姑母不在了，我要是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可千萬要說出來。不然，若是照顧不周，就真的有愧於她了。”宋其玉緩緩道，清俊的麵上流露出深重的悲傷。
素和想，他們夫妻之間的感情一定很深厚，不說別的，就說結發十餘載一直都沒有子嗣，而且竟然還沒見納妾，這一點就真的很難得了。這樣一來，素和對宋其玉不由得變多出了幾分敬佩之情。
“姑父您放心好了，我的衣食住行都有宋司事在打理，而且曼香和曼影兩個人也很機靈，服侍的很周到。”素和衷心道。
“見過姑父！”素和帶著榆梅緩緩走進了客廳，先對坐在中間的宋其玉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然後目不斜視的邁著小碎步走過去垂首侍立在一邊。
一邊盛裝華府的明華夫人一張臉都快綠了，但是卻隻能強壓著火氣，繼續堆上和氣的笑容，道：“姑爺啊，開玩笑歸開玩笑，咱們可要另當別論呀！”
宋其玉依舊是一副謙謙君子的形象，淡淡瞥了一眼明華夫人，道：“如果敏宜還在，或許我會考慮一下你們安陵家的感受。但是抱歉，如今的懷仁府，卻隻是我一個人做主而已！”
素和在心中暗暗佩服，差點兒忍不住橡膠好，真的看不出來，這個溫溫柔柔的姑父竟然也有霸氣的一麵，能把色厲內荏的明華夫人製的一驚一乍，的確算是本事。
但是一想到自己之前的猜測，不由得也很是心酸。如果那個猜測是真的，此刻宋其玉的內心就實在是太過掙紮和痛苦了。卻還要裝作風淡雲輕的樣子，不動聲色，的確算是厲害的。
“姑爺，撇開敏宜小姐不說，就談宋家和安陵家十多年前的交易，您也不該這麽過分吧？”明華夫人終於忍不住了，手中捏了半晌的杯子狠狠的摜在地上，巨大的聲響嚇得在場之人都不由得顫了顫。
素和自然也是嚇得臉色發白，雙手顫抖。身後的榆梅下意識的想要將素和護在身後，卻被素和嫌棄的瞪了一眼，推開了她的手。榆梅訕訕的退下，當然這個動作並沒有逃得過明華夫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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