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半大小子
第一百二十章、半大小子
後來再去那曹師爺家就會發現，有錢人和讀書人就是不一樣。曹師爺是郡守府的幕僚，倒也是個通情達理的人。她的幹娘年事已高，以前是大戶人家的姨奶奶，後來家道中落，一個人縫縫補補把曹師爺養大成人，之後再也沒有改嫁。
這個曹師爺倒也是個孝子，對待幹娘就和親娘一樣。如今老太太已經有些糊塗了，就是有一次午睡的時候忽然夢到了年輕時候養的一盆牡丹，竟然還能清楚地記得那花的品種是洛陽紅。
曹師爺自然很上心，出去一打聽就知道了郡守大人的閨女家在鄉下有一個園子，專門培養各種名貴的花卉等。也都書熟門熟路，所以這邊的信過去了之後，姚師傅就吩咐素和著手準備了。
花已經送過來一個多月了，老太太稀罕的什麽似得，像是又回到了年輕時候的樣子，整天都忙著照料她的寶貝花。但就是因為太殷勤了，所以才半個月就發現花色有些不對勁，葉子也有了黃斑，於是忙給鄉下寫信叫派人過來瞧。
其實也沒有多大問題，和王夫人差不多，都是施肥多了，土埋的深了，而且很少見陽光。老太太倒是很開明，姚師傅說什麽她就聽什麽。後來建議把花從盆子裏移栽到後麵園子。
老太太起先有些舍不得，但是經姚師傅的耐心勸解，就答應了。顫顫巍巍的拿著鏟子在後院挖坑，後來是曹師爺好說歹說才將她的工具要了過來。
姚師傅和素和幫忙將花移栽好之後已經是大晌午了，本來準備走呢，但是曹師爺很熱情，硬是要留下來一起吃午飯。盛情難卻，兩人便隻能勉為其難了。
一天就搞定了兩件事，素和覺得心頭很是歡悅。
“下午你可以到處轉轉。”出了曹家的門後，姚師傅建議道：“那綠牡丹太過珍貴，我們三五天之內還走不開。老夫人大壽的時候可是邀請了很多賓客來觀賞呢，所以萬萬不能出半點岔子。”
素和聽得有些緊張，問道：“沒有什麽大礙吧？”
姚師傅苦笑道：“說不準，花和人一樣，其實都是有生命的。人生病的時候大夫也未必都能找到緣由。”
素和聽他的情緒有些低落，便問道：“師傅可是有什麽煩心的事？”
姚師傅道：“這盆綠牡丹是老夫人的心肝寶貝，看的比命都重要。平時家裏人過來看都是隔著琉璃屏風。如今花有了毛病，老夫人大概是難受吧，有些精神不濟。”
素和皺著眉頭，思索了半晌，很是困惑的問道：“剛才聽曹師爺說，他打聽到郡守大人的閨女在鄉下有一處園子種植花卉。這個郡守大人的閨女，莫非就是姚家夫人？”
姚師傅盯著她半晌，很是不可思議的樣子，問道：“難道你倒現在還不知道這件事？村裏邊水人不知誰人不曉啊？”
素和聳了聳肩，有些不好意思道：“可能是我腦子比較遲鈍吧！”
兩人正說話間，就忽然聽到有人高聲喊道：“溫素和，溫素和，溫素和……”
素和一驚，抬眼望去，卻見一襲寶藍色長衫的半大少年正朝自己跑來，他的身後還有一個小跟班，正氣喘籲籲的往前追趕。
乍一看竟然有幾分眼熟，素和正自納悶的時候，那小少年已經到了跟前。卻見姚師傅很是高興的樣子，眉開眼笑道：“小少爺這是去上學啊？”
小少爺？素和猛地回過神來，指著他道：“姚曆？”
“哈，你竟然都不認得我了？”姚曆很是詫異的笑道。
其實也就半年不見而已，但是素和卻覺得他好像長高了不少，以前比自己低半個頭，現在個頭已經和自己平齊了，而且五官也褪去了大半的青澀和稚嫩，竟有幾分少年特有的意氣風發之感來。
“我……就是覺得小少爺好像長大了不少。”素和訥訥道。
“哈哈哈，那肯定的了。我十四歲了，再過幾年就能行冠禮了。”姚曆很是得意道。
“然後就能成家娶個漂亮媳婦了！”旁邊忽的插過來一個腦袋，笑嘻嘻道。
“混小子一邊去！”姚曆氣呼呼的一巴掌拍過去，那個腦袋卻是極其機靈的躲過了。當然，這就是昨天那個阿平。素和隱約記起來他好像是什麽小少爺的書童，敢情說的就是姚曆呀！
姚曆此刻因為阿平的一句話鬧了個大紅臉，卻見素和抿著嘴角偷笑，不由得餓很難使不忿，瞪著她道：“笑什麽呀？對了，你什麽時候來的，我怎麽都不知道呢？”
“昨天才到的，我和姚師傅一起來的。”素和望了望一邊的姚師傅道。
“咦，你現在不賣包子了嗎？”姚曆很是疑惑的問道。
“賣包子？什麽包子？”阿平一聽有吃的就又湊了過來。
“我現在改學種花了，是姚師傅新收的徒弟。”素和挺了挺胸，頗有幾分自豪的宣布道。
“種花？你？”姚曆很是驚詫道：“我可還沒有見過女園丁呢！不過這種事可是很辛苦的，整天風吹日曬……”
“對呀，還要掏糞呢，爺爺身上就經常有一股子牛糞味，而且還不固定，有時候是雞糞、羊糞或者豬糞還有……”阿平又湊了過來，嘻嘻哈哈道。
“臭小子，你真是夠了。”姚曆扯住他的耳朵往一邊拉去，阿平立刻高聲尖叫討饒起來。
因為姚曆一會兒還要去上課，所以就不敢再耽擱了，急忙和阿平往學堂趕去，說下學後就來找素和，讓素和不要亂跑，然後就蹬蹬蹬的跑了。
素和搖了搖頭，苦笑道：“姚家這個小少爺，可真是可愛呀！”
姚師傅用古怪的眼神打量了素和一下，道：“小少爺很少回村，你也沒有來過平陵，怎麽看上去挺熟的？”
素和不疑有他，如實相告道：“去年的時候我去鄉裏趕集賣東西，恰好遇到了小少爺和她姥姥，他把東西給丟了，我就幫忙找回來了。因為出了點意外，所以就在醫館裏躺了一天。後來是他們送我回去的，得知竟然是一個村的，就那麽認識了。”
姚師傅似乎更加驚訝了，問道：“你竟然還認識老夫人？”
素和愣了一下，忽的明白過來，道：“您說的老夫人，莫非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