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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勤森勾唇斥他“胡說什麼”,自去後備箱打開蓋子,吩咐道:“叫人幫我把這些拿上去。”
徐蘿蔔看他面色不霽,才曉得是去鄒茵那邊了,就沒再敢多說什麼,對身後閒散的小弟招招手。
那段時間李梅的微博帳號被盜走,鄒茵就乾脆把幾個不怎麼聯繫的大學同學也都悄然屏蔽了,時而發一些心情或心事在上面。現實里她也不愛同人念說這些瑣碎。
她住的這塊地方臨近窪地,晌午比較安靜。聽著陳勤森熟悉的車輪聲開走,她倚在書桌旁默了默,就給自己發了條——
[剛才又心軟了,每次對他都這樣。總是寬容和沉淪,就永遠不會有結果,必須不能再有下一次。]
她的微博閱讀量一直很少,撐死了十七八個,最近倒是常有越過二十。大抵玩微博想漲粉就必須多發,鄒茵也並非太在意這個。
新的一周開始,上班沒幾天,關於陳勤森和張曉潔複合的消息就傳得四下沸揚。鄒茵雖然身在X市,但反正這些消息總能夠傳到她的耳朵里。
說是五月2號重修舊好的,對於陳勤森和張曉潔的複合,多數人都表示無可厚非。畢竟張曉潔為了他付出了那麼多,默默等待了那麼久。就好像瓊瑤劇里的女主角,弱勢的一方總是備受同情,而鄒茵這個正式的女友,反而像是劇里自私狹隘的太太了,既然分手,那就理所應當地不能再繼續獨霸男主角。
算算他們和好的日子,隔天陳勤森竟然又若無其事地對自己用盡柔情。彼時鄒茵坐在電腦前,氣得眼圈都紅了。她那天還因為他的一句“老子愛過的女人”而心顫,甚至在最後刻骨銘心的那一刻,又容他在她裡面內-攝了。現在想想不是自作多情犯蠢嗎,都說是“愛過”,是已愛“過”了的。
鄒茵手機通訊錄打開在陳勤森的號碼處,幾次咬著嘴唇欲撥出去質問他一頓,陳勤森你這個混蛋渣滓臭流氓。但最後都長咽一口氣放下了。算了,本來都是自己強行要分的,隨他去。
她最後就只在微博打了個感嘆號,又打了個句號,配字:恩斷義絕,挺好。
一條條把之前關於他的照片或者記錄都刪乾淨。她的微博是從2010年就開始的,關於他的博文比較多的是在11年7月和他鬧翻前,那時候陳勤森帶她出去吃飯、看電影或買東西,她常會在他低頭繫鞋帶,轉身取東西的時候給他來一張帥氣的抓拍,然後發出去說:“今天又和男票出去幹嘛幹嘛了”“不吃爆米花的森森看起來像個失寵的孩子”等等。
陳勤森每逢這時候,總會佯蹙眉宇問她:“鄒糖糖,你老偷著攝我魂幹嘛?”
鄒茵嘟嘴答他:“就喜歡。”
“無聊,那麼看不夠老子啊。”他就嘴角勾笑地攬過她,但他反正是從來不屑鼓搗這些的。
張曉潔那樁事鬧出來後,她就很少發了,偶有發一條偷拍他的背影,自問說:“捨得,還是不捨得?捨得要怎麼對他說,難下決心。”去年十月也有一條:“三個多月了,仍然沒動靜,天意嗎。”
鄒茵以前再吵也捨不得刪盡這些點滴瑣碎,這次真的手下不留情。發現那個帶粉紅絹花的齙牙綠鱷魚,在很久之前的哪條微博上,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手滑點了個贊。想來是沒事半夜在那刷她的微博記錄玩,她就拭了拭眼角悶出一句:“吃飽了閒的啊。”
但第二天開始她就照常上班吃飯睡覺,都刻意不再去想。
原本打算五月的第一個星期日搬家,因為周末下雨,便又延後了。五月十四是她的生日,因為要上班,就沒能回水頭村和姑奶奶一起過。中午的時候何惠娟給她打電話,說晚上鄭元城有應酬,叫她過去她店裡吃飯。
那天老闆萬幸沒開會,鄒茵下班就過去了。何惠娟肚子已經快六個月,小西瓜似的鼓起來,她後媽和鄭元城經常給她煲雞湯補益營養。從下午起她就把土雞放在鍋里燉,等到鄒茵來了後,兩個人各下了一碗壽麵又炒了三個菜。
何惠娟問鄒茵:“你沒事吧?”
說的估計是張曉潔那件事。
鄒茵答說無所謂,既是分手了,他反正總得找,不是找這個,也是找那個。
何惠娟悵悵然聽著,就默道:“反正你能想開就好。”
又說:“戀愛也未盡然就一定是有始有終的,很多人初戀談得要死要活,非誰沒誰的,等到後來找了個合適的老公結婚,再過很多年回憶起來,又覺得當年的那個男朋友其實也就那樣。你再談一次就好了。”何惠娟說。
鄒茵戲謔她:“上學的時候不見你一套一套的,懷孕後成感情專家了。”兩個人氣氛又和樂起來,一頓飯倒也吃的有滋有味。
回去大概九點多鐘,因為離著不算遠,走路大約二十多分鐘,鄒茵就沒打車。走到拐角處一家酒店的門口,看見鄭元城和黃瑤爸爸、還有阿大一塊走出來。
黃瑤爸爸頂著他半禿的額頭,一邊拍拍鄭元城的肩膀,一邊又拉拉阿大的手臂,好像在給他們兩個說合著什麼似的。夜色下霧氣濕朦,鄭元城穿著一件普通的立領T恤,似低著下巴,半躊躇半謙微地點了點頭。他已經不再有當年的豪氣了。一旁阿大腆著個啤酒肚笑哈哈的,一副居高臨下做派。
鄭元城是陳勤森的鐵哥們,陳勤森和阿大的梁子結得深,每回阿大找什麼茬,那時還是鄭氏集團公子的鄭元城都會出頭出面,如此一來,鄭元城應該也算阿大的死對頭才是,怎麼三個人會在這裡。鄒茵不由駐足看了一會,尋思著是要把這件事告訴何惠娟呢,還是托阿K轉告給陳勤森。
默了一會兒就拐道回去了。
*
五月十七日周六搬家,周五晚上鄒茵吃完飯洗完澡就開始歸歸整整。原本以為不需要搬動家具,應該沒多少物什,不料整理下來還有六個大編織袋加五個大箱子,不包括她陽台上種的那些花花草草。
她拍了張行李的照片發微博,說[明天搬家了,一切要有個明媚的新開始。]
大約十點半的時候陳勤森忽然打電話過來,問她:“明天是不是要搬家了,需不需要我過去幫忙?”
他的電話原本已被鄒茵設成黑名單的,這次打來的是個陌生的號碼,鄒茵看到顯示本市的來電,還以為是哪個公司里的同事。
接起來聽到熟悉的低醇嗓音,才明白是他。鄒茵就問:“陳勤森,你換號碼了?”
陳勤森答:“買了個新手機,兩個換著用。”又復問要不要幫忙。
他說話的背景里,有輕柔的音樂隱約繚繞,鄒茵猜著他那會兒估計在張曉潔的店裡,心裡頭就膈得難受。她就對他沒好氣,答說:“已經約好了駱先生,你不需要過來了。”
她只平平靜靜地回答他,也不質問他其餘。陳勤森那邊似隱著情緒般,沉語道:“那我明天過去看看,你早點休息。”然後就掛斷了電話。
隔天早上九點多開始搬的家,叫了搬家公司來,一輛中型的貨車,準備拉一趟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