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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蘿蔔的老婆阿珍是個很賢惠的女人,他們兩個初中畢業就開始談戀愛,二十出頭分過一次手,又在一起後沒多久就結婚了。
鄒茵也是很熟悉了的,在電話里便答:“那你幫我謝謝她,粽子就不用了。我馬上要去趟外地,回來估計都六月中了,也顧不上吃。”
徐蘿蔔掛完電話,這才瞥見一旁陳勤森陰沉的俊顏。他想想也覺得剛才自己似乎有些過於熱絡,對待已經不再是大嫂的女人,不應該這麼客氣的。
他就訕訕地說:“阿……鄒茵說她要去趟外地,大概十多天才回來。”又把剛才鄒茵說的鄭元城的事複述了一遍。
陳勤森靜默地聽完,兩道劍眉不自覺凜了凜。復問徐蘿蔔:“外地?她有說要去哪裡,和誰去?”
徐蘿蔔訥訥地:“這就不知道了,沒好細問那麼清楚……沒準是那個姓駱的?”
陳勤森臉上就略過一絲吃味。徐蘿蔔也有些同情他,要不是真的鐘情這個女人,以他這種薄情冷性的脾氣,早就分了個徹底乾淨,都這麼久了還這麼牽牽扯扯的,不是放不下是什麼?
他就試探地問:“那個森哥啊,你既然沒和小-婊睡,要不要找個機會和她解釋下。女人心都軟,解釋清楚總歸好一些。”
好個大頭好。那天去她家拿行李忍不住又和他做,做得都貼著他叫他“陳張寶”了,事畢後擦乾去淨,還不是六親不認。
她就是看不上他陳勤森這個人,那就放手讓她走好了。
陳勤森抬手扣了扣打火機:“多管閒事,儘快把帳簿對好是正經。”
煙霧彌散開,他最近煙抽得有點凶。
*
鄒茵去H市進修,這次進修完回去,估計領導會給她抬一個小等級的工資,那就能多拿個七八百塊錢的進帳了。
H市對她來說並不陌生,大學四年都在這個城市度過的。
駱希鵬沒幾天也路過了一趟,說是要過來辦點事,然後約鄒茵吃了一頓飯。六月的天,晝長夜短,飯後五點半天還尚早,駱希鵬就對她說:“不如去鄒小姐的大學也看看吧。”
兩個人開車去學校,操場漫步時落了點雨,鄒茵牽著裙角往梧桐樹下躲避。駱希鵬在數米之外,看著她被雨水沾濕的鬢髮,不由勾唇笑說:“大學裡追求鄒小姐的人應該也不少。”
鄒茵答:“不會,陳勤森時常來學校看我,都知道我有男朋友的。”臉上略微帶點羞赧,避開他炯銳的目光。
駱希鵬慨嘆:“那你們真是談了有許多年了。”
鄒茵說:“是,從我高二暑假就開始了的,到現在差不多快九年。”
駱希鵬算算時間,那正是他弟弟急性胰腺炎去世的那個夏天。
林彥的空間是駱希鵬上鎖的,高三畢業的林彥在國外得了急性胰腺炎,帶著他尚藏在心底的青春初懷情動就離了世。
他在筆記本里寫到:
[每周五都能和她同乘一輛公交,看她擠在人堆里,不禁想起周董的《不能說的秘密》——
最美不是下雨天,而是和你一起躲過雨的屋檐。
真想走過去直接告訴她:笨蛋,後面很寬啊你幹嘛不站?]
[沒想到這個過路插班的學校,竟然還能遇到一個讓我心動的女生,什麼時候能聽她用柔謐的嗓音,對我唱一首歌。]
[我在籃球場上打球,看她從廣播室下來走去對面的圖書館,她白色的襯衫總是那麼乾淨,我跳起來一個漂亮的灌籃,她好像也沒有抬起眼帘瞥向我。]
[下次回去,就直接去到她打工的奶茶店門口,告訴她:同學,來杯奶茶,請給我泡茶的這個女朋友喝。]
呵呵,就是喜歡你。
隔著txt里那些逝去的文字,也好像能聽到他嘴角帶笑,眼瞳里噙著年少澈然的歡喜。
雖只年長一歲,但駱希鵬和林彥的性格不同,從小跟著父親在北方的林彥是清傲內忍的,而駱希鵬則更為的中庸與世故。
駱希鵬的身邊經歷過的女孩其實不少,可是經過就過去了,並沒有誰能觸動到他的情愫。原本只是借回來掃墓,而順帶替弟弟來看一看,這個曾經在他短暫青春里留下過記憶的女孩子,以緬懷他未盡的余念罷了。不料,不應遇見。
梧桐樹下,鄒茵的手指捻著小包,纖如脂玉葇荑。駱希鵬不自禁握過她,低語道:“鄒小姐可願跟我到外面生活?忘記這裡,我會從此專心一意地代為照顧你。”
他生得亦是十分雋朗,高大的身軀靠得近了,可洞悉一汪深情。
鄒茵聽得訝然,詫意地縮起手指,問:“駱先生怎麼忽然和我說這些?”
她的眼睛很明亮,像掬著抔水似的,這真是個水做的女人。
駱希鵬赧然地歉了歉,顰眉道:“不是突然衝動,而是深思過的請求。我知道鄒小姐念舊,但既然他不能對你做到塌心實意,鄒小姐不如放自己一片海闊天空。駱某旁的不能保證,但一定可以擔保為鄒小姐,做個盡職盡責的丈夫,與孩子的父親。”
駱希鵬說:“在Z城的生意還須再考察,等確定下來就會交給公司的下屬去打理,這之後我可能就很少回國了。鄒小姐不用急於給我答覆,我大約要先回去兩個月,再過來時等鄒小姐的回話。”
駱希鵬說著便攬過鄒茵的肩膀,薄唇在鄒茵光潔的額頭上輕輕沾了沾。
微濕潤的柔情,一股暖和醇沉的踏實感。像駱家這樣的華裔豪門世家,又和陳勤森是不同的,倘若進去做了太太,那就和陳家嫁去新加坡的小姑一樣,一心一意待在豪宅里,相夫教子,化妝花藝,時而陪同丈夫出去應酬,一切光輝皆仰仗丈夫、敬孝婆婆、撫育孩子。
這是鄒茵全然沒有體會過的另一種情愫和感覺,在她還是17歲少女的時候,她曾經渴望過和這種有學識、有共同言語話題的男子發生愛情,但此刻她卻一時懵然得尋不出話。
鄒茵回去後便發了一條微博:“額間那一下,突如其來的求請,我惘惘的,有些不知所措。”
第二十三章
酒吧里,阿K把鄭元城領到這邊安靜的角落。侍應生給他遞下一杯冰鎮啤酒,恭身問陳勤森:“森哥要來點什麼?”
陳勤森整了整衣領:“常溫可樂,不加冰就好。”
鄭元城問:“怎么喝起這個了?”
陳勤森挑眉:“沒事就戒了。”
鄭元城聽了笑:“這麼快就過不去了?我知道這感受。跟了我們這麼些年,在身邊日子安安分分,三魂七魄歸心,沒覺得有什麼。去掉就跟缺了塊肋骨,架不住。”
說著自己點了根煙,抿一口,煙霧彌散開。
他一樣也如當年雋逸,只是皮膚看起來更近太陽色了些,身上穿著兩百來塊的地攤T恤,也掩不盡曾經家底華貴。
陳勤森不置可否,示意小弟拿菸灰缸:“聽說你準備把金山灣那塊地賣給阿大?”
鄭元城默了默,支吾:“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