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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就是對這樣的生活提不起興趣來。
呂易看似是醉心、兩耳不聞窗外事,天塌下來都會頂著,靜謐得入了骨。實則他心中有一片供萬馬馳騁的遼原,只是馬和韁繩尚且被他栓得死死的,他等的縱馬之人還沒來。
很多人,面子上是被眾人擁簇著粉墨登場,實則形單影隻,含而不露的是與生俱來的狼狽和懦弱。
他擦著黑壓壓的人群穿行而過,很快被一隻手打掉了眼鏡。
接著那隻手極快地空中巧妙得體地接住了下落的眼鏡框。
唐子豪費解道:“呂易,我想不明白,你不近視還老戴個眼鏡框幹嘛?這是有錢沒地方使?”
呂易的心跳驀地停頓了一瞬。
作者有話要說:切卷切卷
☆、末日
星月交輝,夜空如黑色織錦,培英樓外的小林子中小道羊腸一般蜿蜒曲折,一眼望不到頭。
一個酩酊大醉的中年大叔腳下步子不穩,倒頭一仰,結結實實地摔在了過道上,順勢翻了一個身,竟睡著了。
呂易和唐子豪並肩經過,正好撞見這一幕。
前者眉頭一緊,逕自上前靜觀默察一番,隨後不徐不疾道:“阿傑?”
原來這並不是什麼中年大叔,只是因為不修邊幅而讓胡茬帶高了年歲的劉傑。
唐子豪馳思遐想到了半男不女的藍巧巧——敢情這是跟他分手了,出來借酒澆愁?
劉傑嗯哼一聲,胸口起伏了幾下,嗓子裡浪濤翻滾,險些吐出來。
呂易恨鐵不成鋼地戳了下他的腦門,以公主抱的方式把劉傑抄手抱了起來。
與此同時,他的語氣冰冷得像寒冬臘月里不鏽鋼欄杆一樣:“去買點飲料。”
唐子豪足足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他說對自己說的,憤憤地瞪了劉傑一眼,不過並沒有語言上報復,賭氣般地買東西去了。
呂易這個曖|昧的動作一度引起了路人的遐想,他對他們看戲的行為不予置評,逕自把劉傑帶到了寢室。
進門時候,室友都嚇了一跳。
首先是向行,他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劉傑那張不討人喜的臉,登時身後來風地打了個寒顫。
藍巧巧沉溺於無窮無盡的番劇和零食之中,又被粉撲撲的床簾給隔開視線,暫時沒有發現。
鄧智和姜思遠抱著電腦練盲打,霎時舌橋不下,手一抖把剛打好的字全都刪除了。
呂易自然而然地把劉傑放躺在了唐子豪的床上。
向行臉都青了。
“嘿,呂易,他誰呢?唐哥等會回來會殺了你的。”
呂易沉聲道:“管他。”
向行:“……你會後悔的,呂易,那個啥,不打算把他弄開?”
“不打算。”
鄧智見縫插針,此時機靈得很:“到我這來吧,我這裡也可以。”
“不用了。”
呂易說完,轉身出陽台打了熱水,用毛巾把劉傑的臉仔仔細細擦了一遍。
唐子豪滿腔情緒都憋在了肚子裡,哪知一進門就見自己地床被大張旗鼓地占領了——呂易把人放上面不論,還故意觸他霉頭不給人脫鞋,還他媽的蓋他的被子。
唐子豪簡直想把自己的床一把掀了。
他苦笑一下,把買回來的橙汁垛到了桌子上,動作嫻熟地給了呂易一拳。
這一拳不偏不倚地正中呂易的右腳,向上一挑,把眼鏡框也帶掉了。
他身形一震,腳下打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唐子豪拽過他的領子,聲音里透著一股不共戴天的意味來:“我他媽可以廢了你。”
呂易:“把手拿開。”
向行實在看不下去這種自家兄弟,還鬧得這種兄弟鬩牆的勾當,這邊插一腳那邊托一手,簡直要給他們跪下來了。
唐子豪喘了幾口牛氣,不顧阻撓地把呂易的頭髮糾著,摁著他的腦袋往牆上撞,一邊嘴裡噴糞:“我日|你媽,我日|你媽!”
藍巧巧這才聽到動靜,捨得斜窺一眼,很不湊巧看到了躺得安詳,不為周圍喧囂所動的劉傑。
冤家路窄,真是冤家路窄,他有了出逃的衝動。
寢室里已亂做一鍋粥,只是稀粥尚能飽腹,這鍋粥除了令人嫌棄,實在別無作為。
向行夾在中間,被拳腳相加的唐子豪也一併揍了,呂易棒槌,人高馬大的,也不知道還手,只一味用手格擋在頭頂,藉以抵擋住對方的攻擊。
唐子豪走火入魔地把他從胸膛自腳踝都踢了個遍,才妥協一般被姍姍來遲勸架的人給拉下了。
隨後他也沒在寢室多待,甩門走了。臨行前還報復一般地把往呂易的床上吐了幾口唾沫。
向行臉上蒙了層厚重的陰鬱,心道:唐哥不衣袂飄飄,仙風道骨也就算了,怎麼還使這種不帶勁還干噁心人的伎倆?
殊不知,唐子豪為了報復,已經到了不要臉的程度。
呂易一聲沒吭地站起身,沒喊一聲疼,也沒學唐子豪粗言穢語,仿佛一切都未曾發生。
農村有一言:黃金棍下出好人。變相可以理解為:挨打不僅可以漲智商,還可以長個。
他拿出自己的書,鬼神不驚地開嚼。
藍巧巧細聲細氣道:“呂易,劉傑是你什麼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