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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手指在拒吃的“唐子豪”手背上一碰:“得禮數周到。”
老闆娘背後發涼,暗道大事不妙,驚呼:“我勒個去,你們這是要唱戲呢!唱也唱出好的,別整鴻門宴行不行?”
話還沒說完,“仲二”一個盤子就朝“唐子豪”臉上飛將過去,幸好只是個裝蛋糕的紙質小盤,要不然非把對方嘴打豁了不可。
另外一個店員不顧老闆娘的勸阻,饒有興趣地也加入了唱戲的行列,一手攔了“唐子豪”,把他翻在地上,虛虛地朝他肩上臉上揮出好幾拳。
這幾個店員都是學校里兼職的學生,只有晚上上班,因而性子活潑,扭打得熱火朝天,根本沒興趣回想那是一件怎樣可怖的事跡。
終於有一個靠譜點的姐姐看不下去了,她中肯地評價:“行了,你們整什麼花臉,做什麼鬼樣子呢?人家是你們這樣打得親親熱熱的嗎?我看換了你們,他們動幾下真拳,命都得去了半條了。還有空……”
她說到這裡,突然就頓住,幾個人神色都是一滯,老闆娘收拾到一半,被這突如其來的清淨嚇了個半死。
只聽那個姐姐道:“又有人來了……”
幾個店員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又是那個叫仲二的?莫不是又回來砸場子?完了,是剛剛模仿他被看到了?
他們甚至不敢想,如此觸碰這種里外不一貨色的禁忌,後果會被五馬分屍好多少。
來人高高大大的,剛到門口時還使人隱約感到殺氣,直到他們越走越近了,他們才知道——自己的想法完全多餘。
來人是呂易和向行,兩人打扮正常,還熱情地給他們收拾盤子,端碗端菜的,整得驚懼的氣氛一時間化作了尷尬。
老闆娘也不好讓他們一直這樣,只得中途打斷了呂易,並眼神不離他的俊臉,幾度讓呂易有把盤子扣在她臉上的衝動。
老闆娘愣了半晌,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些那啥。
她搓了搓手:“帥哥,要吃點什麼不?”
呂易想也沒想:“不吃。”
老闆娘:“……”
向行用手肘拐了一下他——等下還有事相求,態度還如此生硬,是真的不懂得什麼叫圓滑?
他對呂易使了個眼神,繞過了他自己來招架老闆娘。
老闆娘看那幾眼還沒飽得了什麼眼福,條件反射地推了一把。
向行準備好的台詞驀地在喉嚨口碎了個稀巴爛。
幾十分鐘後,兩人風塵僕僕地出門,老闆娘依依不捨地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仿佛又回到了初戀時代。
幾個店員無可奈何地瞅著這位青春期的老少女,竟有一種感覺——呂易比仲二那傢伙好不了哪裡去。
呂易和向行向老闆娘打聽了些東西,農家樂的亂顯然是人為的,而且不像是內部人士,最有可能的就是什麼混混的傑作。
果然,一打聽就把仲二給打聽出來了,老闆娘記不清楚唐子豪的名字,只形容他頭髮黃焦焦跟麥苗似的,呂易的心頓時沉了下去。
老闆娘也不是完全放心他,不可能全盤托出,唯恐自己越說越多事,越不能脫身,所以把中間唐子豪被揍得鼻青臉腫的情節給省去了——直覺告訴她這應該是舉足輕重的一個元素。
向行反手在呂易身上一拍:“唐哥居然也有被打的時候。”
呂易不輕不重地“嗯”了一聲。
向行有一種自己大仇得報的感覺:“叫那貨還敢囂張,終於有人敢教訓他了。那女的不說我也猜得到,那幾個學生做出來那個樣子,明明就是在還原……”
“還原什麼?”呂易一把擒住了他的肩膀,“案發現場嗎?”
向行戰慄了一下:“小伙子,勸你手下少使勁,等會還要留著干架呢。”
呂易丟給他一個白眼,賭氣一樣地走遠了。
誰有不是真沒良心,向行也不是。他要是那樣沒心沒肺,一準就不會跟出來。
打狗尚且還得看主人,況且唐子豪不是誰的狗,那是他的老大呢。
前後有些荒唐:比如唐子豪拒絕肥腸,結果差點被刀子捅了個透心涼;仲二不是個善茬,人面獸心;眾人只是冷眼旁觀,也沒有英勇善戰的人士出來勸架。此外,他們沒能挖出什麼有用的訊息。
仲二不是這裡的常客,他要是去哪裡,他住哪裡,都沒了謎底。
計程車這個時候還在跑,並且一個比一個勤。夜裡的價格比白天要翻兩倍,坐車的人也不少。
因為,有些人的夜生活,現在才剛剛開始。
☆、小屋
仲二從巷子裡一身酒氣地搖出來時,已經是凌晨兩點鐘了。江宏和楊濤矜矜業業跟在他身後,時不時正一正他打滑的步子。
仲二嘴裡罵罵咧咧,眼鏡早就飛到九霄雲外,本性畢露地終於把不耐煩呈現在臉上。
本來想趁著酒後似醒非醒亂|性一回,誰知道遇到的是個不上道的雞,不讓親,不讓舔,不讓摸,不讓上,硬是讓他喪失了興趣,強迫著幫他口了出來。
仲二吸了一口煙,隨後身體力行地展示了什麼叫“七竅生煙”,他啐了一口唾沫,把氣撒在了江宏身上——用菸頭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