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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子豪回過頭,才發現那雙望著長梯的眼睛幾乎是憂愁的。
“等我有錢了給你修電梯,讓你天天坐電梯回寢好不好?”唐子豪戲謔道:“呂易,我總覺得你對電梯有執念。”
“沒,我就是,對樓梯有陰影而已。”
唐子豪正待接話,對面一個身穿大紅色運動服的男生突然跌跌撞撞地抱著一摞書,來到他面前跟他撞了個滿懷。
他伸著正要撿書的手驀地在空中一滯。
好巧不巧,呂易床上那個——徐紅。
不曉得他是犯了哪門子的痴走錯了寢室,在上面折騰了半夜,此刻恐怕是驚慌失措又無地自容,才顯得煙急火燎以至於把書都打翻了。
可話說回來,他平時地表現也八|九不離事,永遠給人一種趕時間的夾尾巴狗的印象。
他冷漠了一次,熟視無睹地站起來走了,呂易斟酌片刻,還是在“跟著唐子豪走”和“幫人撿書”之間選擇了後者。
“呵,挺樂於助人。你幫他去吧,呂易。”唐子豪的聲音微不可察。
等到呂易這邊處理好,又聽徐紅給他連聲道謝,他才發現唐子豪已經不見了。
鄧智一干人就著凌晨的冷風趕回了學校,此刻正在寢室呼呼大睡。
唐子豪朝那扇吹燈拔蠟的門上飛起一腳,利索地結束了它的門扇生涯。
他並沒有打算去上課,即使今天是周一。這些他都經歷過了,課該上的也上過了。要記過也沒問題,反正只要再死一次什麼條條款款小懲大誡也如同打了水漂。
他前所未有地有這種一種感覺——不怕死。
反正死了都能活過來,老是重複同樣的事有什麼意思?
呂易踩著門板進來了。
唐子豪還記得他吃裡扒外幫徐紅撿書的光榮事跡,把頭蒙在被子裡沒有理他。
呂易遲疑了一會兒,默默走近了。
“子豪,我們……”
“又是這句,”被子裡傳出來悶悶的聲音,“你要轉班了,請我吃散夥飯是不是啊?”
作者有話要說:周末雙更打卡,大家生活愉快鴨!
明天要上課的我假裝很快樂:-)
☆、心有遼原
“號外號外,C外特大新聞,新鮮出爐的大新聞,謝小主兒,報紙兩塊錢一張。”
唐子豪躺在公園的椅子上,嘴裡叼了根吃剩一半的糖葫蘆,一臉菜色地盪在滿肚子壞水。
他對身旁的鄧智道:“向行那小子,又出去丟人現眼了。喂,向行,給我過來。過來。”
向行成功推銷出去一張報紙,屁顛屁顛撈著半人高的一摞,跑過來了。
“你抽什麼風?”唐子豪虛著眼睛,“什么半古不古的叫賣,狗屁不通的,你是出來賣東西嗎?我看你是來唱戲來著。”
“唐哥,看看。”他自然而然地把手送了出去,下一刻卻被唐子豪一點情面不給地攔截下來。
“這油墨味熏得我眼睛疼,你小子給我拿開點。”唐子豪說完配合手上動作,拿手在鼻子面前扇了扇,整張臉上就是一個大寫的“嫌棄”。
鄧智木頭似的把眼神放在了手機上。
唐子豪直接忽視了他,色厲內荏道:“什麼鬼?念念。”
向行臉上奸邪的表情倏地一掠而過。
“老子踢死你龜兒……”
“別別別,唐哥,我念我念。咳咳。”
向行捏著嗓子,憋出一股太|監的尖利聲氣:“北京時間2018年10月17日晚,C外風雨運動場上,一名猥|瑣大叔,咳咳了一個咳咳……”
看來是皮癢了,唐子豪如他所願給了他一虛腳,踢出一個模模糊糊的鞋印。
唐子豪:“你腦子裡裝了自動打碼器嗎?什麼玩意兒?”
向行一張臉皺成了包子,瞬間又神采奕奕總結道:“一名猥|瑣大叔在操場強吻了商學院一個男生。”
唐子豪顯出一派和顏悅色的笑容來:“那倒好,我還有以為哪個被強|上了。禮樂崩壞,開放思想的毒刺,真是叫人難以倖免。”
話茬沒掐完,他目睹著眼前飄落下細細的雪花,正好落到了他的糖葫蘆上。
鄧智頭上應該是塊痒痒肉,他此時正走火入魔似的在唐子豪上方篩糠。向行恐怕後者會用穿葫蘆的竹籤結了他,眼疾手快地把他一爪子刨開了。
唐子豪默默地把糖葫蘆扔在了草叢裡。
鄧智的存在感一直低得可憐,低到唐子豪連氣不屑在他身上撒。
唐子豪:“商學院的?還是男生?你確定校報記者眼睛裡沒長瘤子?他出門帶眼鏡了嗎?”
向行捏著下巴,深思熟慮:“這種事情,想來不會假。”
“呵,這樣啊。那就有意思了,後來怎麼樣了?”
向行擺出一副鄭重其事的端莊。
“還能怎麼著,乾柴見烈火,多半著了。這個年齡段的,哪個經得起挑撥,是不是?”
唐子豪嘴角噙笑不言,眼神告訴他:你他媽就是在放屁!
他已經幾天沒上課了。
在校園裡孤魂野鬼一樣遊蕩,人家書聲琅琅的時候,他就在通天大道兩旁的銀杏樹下撿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