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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易說這話的時候,面部毫無波瀾,向行卻從他語氣里聽到了不可一世的意味。
“喲,好大一隻母螞蟻,這是出門都能碰到的嗎?你小子是燒高香還是抱佛腳了?怎麼我沒遇上這麼好的事?”
呂易一板一眼道:“你就這麼想當種馬?我看到時候你連女人的手都不敢摸。”
“……”
姜思遠是個不太純正的東北人,他沒有熊壯的身材,性子也溫和得像個姑娘,只是有一個性質他是符合的——聽不懂方言。
他蒼白的手指在臉上的痘痘上不安分地東摳摳西摸摸,眯著眼睛道:“你們在說什麼?”
向行打量了他賊眉鼠臉的嘴臉,真心覺得自家寢室是龍頭蛇尾,兩極分化極其嚴重。
老大唐子豪走路帶風,呂易是個英俊的白面書生,自己還看得過去吧。偏偏剩下三個不是歪瓜裂棗就是口味清奇、行為猥|瑣。
向行看不起後三個,認為和他們一起拉低了身份和鑑賞力,但呂易恐怕天生和他八字相衝,是互相看不慣,所以他在這裡合得來的就只有唐子豪。
向行頭也不抬:“老薑,入鄉隨俗,積極學習方言。”
隨後他把話茬引到了剛才的話題:“呂易,那人是不是趕死隊的?”
呂易不屑一顧,一聲不吭地用掏耳勺刮皮膚上的油彩。
向行:“你不說我也知道,肯定是,我白天看到她們了。”
姜思遠手腳並用地比劃:“塗得跟個滾泥猴似的還能認得出來?”
“你懂什麼。”向行開始搬弄自己狗屁不通的理論,“不看皮相看古相,就是看身材,你懂不懂?”
姜思遠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
向行:“這是我見過最可笑的組織,他們倒是把人生苦短及時行樂的理念貫徹落實了。不過,呂易,你知道他們平時到底在幹嘛嗎?”
“我怎麼知道?”
“那你就不覺得奇怪嗎?”
呂易愛理不理道:“覺得。”頓了幾秒,他補充道:“只不過一群失心瘋罷了,臨死之前撒點歡,管他們做什麼?”
向行差點把飯噴了出來,“不會的,不止這樣。你的豬腦子不會想點東西嗎?”
“……你道是怎麼樣?我沒什麼見解。”
向行:“我上網查過他們的資料,結果是……”
他壓低了聲音:“一無所獲。”
“學校官網上沒有他們活動的痕跡,招新GG也不翼而飛,我諮詢過學校的相關負責人,他們也不能給個明確的說法。我甚至快懷疑關於這個組織的種種都只是人們頭腦發熱臆想出來的,哪裡來的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狗|日的玩意兒?”
姜思遠眉毛一皺,額上褶子突起,像一塊被千搓萬揉的破布,他苦逼道:“什麼玩意兒?”
呂易不為所動:“你查這個幹什麼?”
向行:“鼠目寸光的東西,這麼深奧的問題說了你也不懂。科學發展觀告訴我,哪裡有什麼組織是以什麼狗屁末日為契機建立起來的?再換句話說,你確定這是一個正常的組織?創始人呢?領導者呢?那些作死的成員呢?他們不是那麼愛出風頭,怎麼也畏首畏尾,不敢出來攪動輿論了?這麼久了,你有聽到過什麼屁響嗎?”
幾乎是一瞬間,呂易的眼神不自覺地暗下來。
“向行,你多半是神經衰弱。強迫症,妄想症,以及漫無邊際的無理構思。可我還是無法對你刮目相看。與其糾結這些神神叨叨的問題,不如想想你的考試。”
“我不想考試!”向行一腳把塑料方便盒踢開,“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你說什麼,你是想說有敵在暗我在明,是想提醒我,這個學校有一張暗網在所有人都不知覺的情況下籠罩得越來越深嗎?還是想說,什麼領導大人物都是混黑|道的,拐彎抹角美其名曰招新,其實在琢磨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向行:“我還沒有見過什麼光明正大的組織是這樣信息不透明的,這明明是心裡有鬼,他們為什麼不公開出來?”
呂易:“人家的自由,你無權干涉。”
向行的臉黑成了鍋底。
姜思遠一頭霧水,苦於向行邏輯的難以理解。
“向行,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了?”
向行不依不饒道:“去你的,你懂個屁。姜思遠,我跟你沒有共同話題。把你的五十碼的臉給我捂實了,我看著你就想爆粗。”
姜思遠:“……”
呂易有種微妙的感覺——說話的方向偏了,還是朝著一個不太理想的方向。
不過向行臉紅脖子粗,他也只得找一個更接地氣的話題把這個岔開:“聯繫到唐子豪了嗎?他今天回不回來?”
。
這一邊,唐子豪坐在城西火車站外的長椅上,全神貫注地打著貪吃蛇。
經過十幾分鐘的艱苦奮戰,那條不起眼的小蛇終於闖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在人人皆弱唯我最強的世界裡橫行霸道。
她的手機還剩最後一絲電,眼看就要歇菜了。
不過它還是在罷工之前給唐子豪開了最後一個玩笑。一條更大的蛇不知從哪裡冒出了頭,唐子豪一見就知道不妙——這比我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