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頁
呂易在半露天的走廊上站了半晌,終於覺得不對勁了。
他攥緊了手裡的絲帶,突然有一個可怕的想法——穆勒優不是衝著他來的,是唐子豪!
想到這裡,他條件反射地打了個電話,那邊反應倒是快,不過聲音來自向行。
那貨打遊戲打到一半,被逼著下床接電話,此時正一個勁地發牢騷。
“呂易?你沒毛病吧?什麼呀,他不是和你一起的嗎?大驚小怪個啥?”
呂易臨危不亂地說出了一串類似於通信密碼的文字。
向行的牢騷滿腹終於變成了將信將疑,不過他還是不能完全相信呂易,就著最後一絲耐心,他對藍巧巧左右囑咐了幾句不著二五的東西,拎著軍訓時分發的馬扎出了門。
☆、農家樂
城市邊緣,燈火闌珊。農家樂內外擠滿了逃籠之鳥——從監獄(學校)里死裡逃生出來的學生。你推我搡的,完全無視了所謂的“中學生法則。”
w校就坐落在幾百米開外的一個山窩窩裡,三面環山,一面臨水,是個風水寶地。而再向前去幾里,就是xx校舊址——一片荒無人煙之地。
w校實行全封閉教學方式,學生除非特殊情況,否則都住校,一周統共周末一天半可以去主城逛逛,所以這條街簡直成了他們的人間天堂、世外桃源。
商販樂於在這裡尋求發展,幾年間,五花八門的小食店、精品店及理髮店等如同雨後春筍,一批批地翻起,又被同行施加的壓力給打下。
最後留下來雷打不動的,基本上都是一開始就看中這塊地方並且積極投資的“老牌子”。
農家樂也有好多家,其中一家名為“小漁村”的,生意異常火爆。
開始大家還是井井有條,魚貫而行,後來就不行了,非要變成爭先恐後的架勢不可。
一會兒後,人流的方向突然逆轉,是要出來了。
接著,伴隨著一陣辱罵聲和一個橫飛出的椅子,水泄不通的局面終於變成了圍觀局勢。
眾人紛紛空出一塊地,讓七|八個彪形大漢施展拳腳。
幾個漢子穿一身帶亮片的黑衣裳,晚上蒙著墨鏡,鬍子沒刮利索,步伐更是活像是從T台上被踹下來的,扭扭捏捏,簡直六親不認。
他們眼瞅著的是地上一個被砸得七葷八素的小伙子,他的太陽穴還吊著血跡,微黃的劉海垂下來,就著冷汗黏在額頭上,要多油膩有多油膩。
是唐子豪。
一圈良民心裡就納悶了:這人難道也是被扔出來的?剛才咋沒看見他?
只可惜那群雜皮根本無心解釋,還嫌他們礙眼,惡狠狠道:“看個幾把!看什麼看?!”
這一嗓子,把好多個把“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奉為圭臬的好學生都給嚇得雙腿發抖,口齒不清地跑掉了。
最高的那個十分滿意地點了點頭,回眼上前幾步,把地上的人一隻手託了起來。
唐子豪被這一股突如其來的力量攥緊了領子,脖子被勒出一條痕跡,他有些脫力了,半跪在地上,修長的雙腿直打戰。
他只來得及聽黑衣人說一聲:“不識好歹!”便猝不及防地挨了一拳,太陽穴好似闖|進一股狂暴的血液,震得他頭昏腦漲,徹底昏了過去。
而後,從農家樂裡面才姍姍走出來一個面色蒼白的人物,他穿得沒那麼殺馬特,只在單衣外面套一個黑色的外套,看起來天然無害。
此人眉眼如畫,唇紅齒白,周身一股書卷氣質,動作也溫和地不像樣,不過有些好笑的是——他是來砸場子的,還是老大。
這就是仲二。
仲二把眼睛扶正了了,一板一眼道:“怎麼把他弄成這幅德行了,這傳出去,又有好多人想教育我不會做事了。江宏,你到底有沒有分寸。”
他的聲音極其溫柔,卻讓在場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氣。老闆娘避無可避地躲在廚房裡,對外面的事情充耳不聞,唯恐哪一個小子幾拳腳就會讓自己多年的努力付諸東流。
最高的那個——江宏把唐子豪扔在了地上:“是他自己不禁打。”
仲二一扶額頭,仿佛是一個長輩在容忍晚輩的過失,將就著點了點頭:“把他背走。”
他說著,把外套攏緊了,不顧眾人或驚悚或嫌惡的眼神,率先離開了這裡。
老闆娘這才敢出來,見這群人還算有點良心,結帳了,還結得多出來好多,她心道:終於走了,冤家冤家,當真惹不得。
她又想起唐子豪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樣,幾乎是篤定了他會“不得好死”。
學校外的夜市高峰期是極其短暫,仿佛是一朵奮力燃燒的火花,轉眼間就被寒風給吹滅了。
農家樂又恢復了白天的平靜,不同的只是有滿屋子的黃燈搖著晃著,才不至於過於淒涼。幾個店員互相摩拳擦掌,學著剛才那群黑衣人士的英勇模樣,把自己當時嚇得屁滾尿流的光景忘了個一乾二淨。
一個店員舉著盤子過頭頂,尖聲道:“你!趕緊給我吃!”
另一個配合得十分周到:“老子不吃,他媽的什麼狗|屎玩意兒?自己要當狗自己吃去,別在這噁心老子的胃!”
“反了你了,待會兒要你好看。”
又一個店員正襟危坐,一副事不關己臨危不動的模樣,顯然模仿的是仲二:“吵什麼吵?楊濤,注意形象,給我把東西放下。招待客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