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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礙於他這幅書生的模樣和體子,呂易橫豎尋不出一點馬拉松愛好者的味道。
黑色框的眼鏡架在他鼻樑上,有些不穩。徐紅咳嗽幾聲便繞開呂易匆匆走了。
呂易把自己的金色眼睛框取下來擦了擦,莫名其妙地回了頭。發現徐紅夾著腿走路的動作,比流|產的母狗還要猥|瑣。
食堂阿姨今天人品爆發,手沒有抖,給呂易盛了冒尖的一盤金字塔。吃完起身時候柳依依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硬塞給他一杯咖啡。
買咖啡不是因為對呂易的口味考慮,只是單純的貴,因為貴,以此收買別人的可能性就更大。
呂易愣地把咖啡接過來:“他回家去了。”
一語道破,他早知道柳依依是沖唐子豪來的。
“回家?回家幹嘛?”
“有事,我不知道。”
“哦,那他什麼時候回來?”柳依依大大方方的,搞得呂易不知道怎麼選擇無視她。
“不知道,可能,下周吧。你找他什麼事?”
“那個……跟他道歉。”柳依依湊過來了一點,“是我太那個啥了,我覺得這種事還是不能強求吧,我以後不會特地關注他了,也不會再去煩他。”
“哦。他也是野慣了,不會交流。”
“不會的不會的,是我,不怪他。對了,他走的時候有說什麼嗎?比如叫你們幫他做什麼事之類的。我閒得很,可以出力。”
“不用了。”呂易微笑道:“寢室大掃除,你應該不會想來。他床單都懶得扔洗衣機裡面洗,還想找人幫他換。”
“哦,這樣啊。也不是懶,還挺……挺可愛。”
呂易:“……”
說者有沒有意呂易不知道,但是聽者是有心的。被一個不喜歡的人變相拒絕,卻還把錯因歸結到自己身上,這可能是另一種變|態。
喜歡的人好也罷,壞也罷,做的事情對也罷,錯也罷,到了某個人這裡統統可以濃縮為一句:你是對的。
呂易都替她心慌。
“班長,你到底看上他哪點了?”
“……”柳依依一時詞窮。
說來也是,唐子豪長得一般,吊兒郎當,學習極不用功,嘴還跟抹了敵敵畏一樣特毒,乍一看除了個高腿長看得過去,真沒什麼值得喜歡的。
可是個高腿長的人多了去了,呂易就更勝一籌,相處了三年居然還沒入她的法眼嗎?
柳依依:“呃,這個你要我怎麼說……這不就是一種,感覺?啊哈?”
“哦。”
“算了算了,不跟你扯了。等下出去玩,你不離校吧?要帶東西嗎?”
呂易晃了晃手裡的咖啡:“他喜歡吃甜的。”
。
C外建校怎麼說來也有半個多世紀,校園裡遺留了些上世紀建築的影子。
比如山下教學樓背後的那條橫向舊鐵路。
鐵路橫穿過校,在中間被一條公路截斷,只有幾百米長的半截若隱若現地在兩邊的綠草中。
晴天的時候格外看得清楚。
鐵路一直延伸到教學區以外的一片“無人區”。天氣好的時候,往往有小情侶手牽手走在鐵路的兩旁,一邊留意腳下的路,一邊笑逐顏開,是要把這條愛情中之路走得再遠些。
呂易此時一個人,端著杯空咖啡,鬼使神差地遊蕩到了這裡。
路的盡頭有一片鮮嫩的綠意,陽光下朦朧不真切的空間下好像有一個人在等他。
他蹲了下來,用手在泥巴里畫圈。
怎麼說呢,其實他高一的時候就認識唐子豪了,而那貨到現在都不知道他們原來在一個學校讀過書。
那時候,氣溫38攝氏度的日子裡,他們還站在太陽底下軍訓。一天可以曬掉一層皮。
唐子豪是他們連隊的領隊,日常對教官各種討好,又是擺龍門陣又是稱兄道弟的,一時間風頭無兩。
呂易在心裡吐槽過無數次教官,認為他並不是“慧眼識珠”,要不然完全可以選擇自己。
他自詡自己的動作比唐子豪標準了千倍萬倍,可是教官就是看不到他。
呂易風輕雲淡的面孔下藏了一顆想要被關注的心,哪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所以當他第一次注意到自己所謂的“領隊”的時候,是以一種鄙夷的態度。
他認為他就是在譁眾取寵。
教官把唐子豪的名字反過來叫,就叫“耗子”。
耗子的外貌特徵很明顯——他的後頸上有一大塊疤,燙傷疤。這一塊的顏色與其他地方不同,有點猩紅帶黑,看起來很扎眼。
呂易發育遲緩,高三還在長個子,算得上個奇葩。當時由於身高“優勢”,他被安排在了前排,每天感受著領隊的氣息從他的額頭上撫過,他都會不動聲色地瞪他一眼。
只是,唐子豪根本沒有正眼瞧過他。
那貨跟自家教官瘋完了,還跑去騷|擾營長,甚至去主席台上挑戰總教官的權威。
記得當時他拿著話筒對台下休息的人員大吼一句:“嘿,起來,吃飯了吃飯了。”總教官一個氣,腳下沒收住,一腳把他從十幾級台階上踢到了最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