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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肖然拍了拍自己的肩,“眯一會兒。”
周鋮搖搖頭,“時間不多了,我沒事。”
李肖然沒有注意周鋮眼底一瞬間的壓抑。
周鋮不是不想睡,但是腦海里有個潛意識告訴他——不能睡不能睡千萬不能睡。
讓孫賢幫忙泡了一杯黑咖啡,周鋮捏捏鼻樑打起了精神。
“我們要不要捋一捋這幾天的時間線?看能不能推測出來他下一步想幹什麼。”周鋮忍不住苦笑,“如果他把榮崢當初偶像,那我估摸著他也病得不清。”
周鋮其實是研究過榮崢的,這才是他當初擺脫心理陰影的關鍵。他通過各種資料,重建榮崢的人設,把之前那個無所不知無所不能藏在黑夜中的幕後黑手的形象徹底推翻。
恐懼源於未知,而當榮崢的資料攤在他面前時。說到底,榮崢其實也就是個掌握了心理學的普通人,而且更是個精神疾病的病人。
“榮崢有非常嚴重的OCD,嗯,就是強迫症。”周鋮回憶道:“如果他想完成的沒有完成,他會陷入嚴重的焦慮之中。”
“你的意思是,如果古嶸把榮崢當作偶像,榮崢有的他也會有?”
“概率會比較大吧。”周鋮突然靈光一現,抓住了李肖然的手,“你還記不記得古嶸之前曾經撞到過你?”
“嗯,可能他那個時候就看到我的警官證了。”李肖然推測,也是因為這樣古嶸才有了警惕心,數字“1”不再是卡片,而是寫在了超出錄像範圍的白牆上。
“我現在想起來他哪裡不對了。”周鋮背後突然有些涼涼的,“那天我沒有覺得有不對的地方是因為他其實經常撞到人,我最開始並不覺得他是故意的。”
“我們先做個假設,如果他並不是故意的呢?”
“你的意思是……他撞到我其實還有可能是因為他並不願意改變線路,哪怕他看見了我們的打鬧,也不繞開。”
周鋮點點頭,“而且我一直覺得他是個很嚴謹的人,這是他給我的第一感覺。”他繼續回想,“我跟他之前交集不深,但他之所以會給我這種印象,是因為他走路的姿勢非常……標準。”周鋮不知道該怎麼去描述,“就是他的步子每一步大小都差不多,手臂的擺動也差不多。”
“如果是這樣的話……”李肖然開始在白板上把這幾天的時間線列了出來。
張純依、蘇玥、杜若最後再到周鋮。
等到各種關係網和證據都充斥著整塊白板時,孫賢接了一個電話,“頭兒,杜若還在搶救中,醫生說她之前疑似服用了抗血凝的藥物,藥物是從她的口袋裡找到的。”
“他是想讓杜若死的……”李肖然喃喃道:“死亡……”
“他想讓張純依死,想讓杜若死,想讓周鋮死,那蘇玥呢……”李肖然猛地抬頭,“他也是想讓蘇玥死的!”
“蘇玥已經轉入普通病房了,醫生說雖然她送過來的情況非常危險,但因為她之前經常服用安眠藥,導致有了一定的抗藥性。總之已經平安了。”孫賢看了眼資料,匯報導。
“在古嶸的心中,這應該就是一個被打亂的秩序。”李肖然恍然大悟,“而現在該死的沒有死。”
“所以,他離開是因為要趕在榮崢祭日之前,把他想殺的都要殺完。”除了周鋮,古嶸應該是很希望能把周鋮送上法庭。
“孫賢,布置下去——B組待命在榮崢生前關押的監獄外。A組跟著我,我們去醫院。”
第73章 玩具
【不要問警官心不心疼】
零點剛過。
醫院靜悄悄的,只有走廊閃爍著昏黃的燈。
住院部的護士動作很輕,一個護士和一個白大褂擦肩而過時,被叫住了。
“那位蘇玥的病人,情況怎麼樣了?”
護士盯著他口罩上面露出的好看的眼睛,“剛剛測過體溫,一切正常,已經睡下了。”
“辛苦了。”
她聽見醫生溫柔的笑聲,忍不住暈暈乎乎的,心想,那雙眼睛可真好看啊。
輕輕地扭開病房的門。
醫生走近病床,借著窗外的月光掏出了一個針筒,手輕輕地掀開了被角。
他的身後投射出一個影子,仿佛張牙舞爪的怪物。
下一秒他的手腕被抓住了,冰涼的圓環“咔嚓”一聲,他條件反射想跑。
一個硬物就抵在了他的後背。
“古嶸,你被捕了。”
古嶸的手一松,針筒落在了地上。
李肖然厲聲道:“開燈!”
房間瞬間亮如白晝,古嶸的眼前一亮,陷入了短暫的眩暈。
等他回過神來,才發現病床上給他帶上手銬的根本就不是蘇玥,而是他之前見過的女警。
“睡了我一天,骨頭都要軟掉了。”許沁穿著病號服吐了吐舌頭,“我發現比起睡覺我還是更熱愛工作。”
孫賢向古嶸出示了逮捕證,手一揮,“帶走!”
李肖然收了槍,帶上手套撿起了落地的針筒,“空氣針……古嶸,你學醫學了這麼久,是不是只記得這些害人的把戲了?”
他的口罩被孫賢扯了下來,此刻正看著李肖然。
聽見這話突然扯動了嘴角,“你們還挺聰明的,不過警官,你可算捨得鬆手了?”
李肖然覺得不需要任何鑑定,他都能確認這個人精神有問題。
那個笑容是一個機械化的弧度。
他曾經以為長得好的人無論做什麼樣的表情都是好看的,比如周鋮。
可眼前的古嶸卻讓他由衷地覺得噁心,是那種雞皮疙瘩爬滿整個背部的噁心感。
李肖然之前因為要拿槍,為了安全所以暫時取下了手銬。但是讓他心下一沉的是,古嶸又是怎麼會知道的呢?
“帶走!”
古嶸的笑容弧度更大了,低聲道:“警官,可千萬要看好了。”
“你說什麼?”李肖然沒聽清,押著他的孫賢也搖了搖頭。
古嶸嚯嚯地笑著,笑聲越來越大,讓室內陡然冷了幾分。
“帶走!”
——
隔壁的病房裡,同樣的擺設和布置。
腳步聲慢慢地在病床前停了下來。
“蘇玥。”聲音很低,卻鑽進了女人的耳朵里,連帶著被子都抖了一抖。
同樣的動作,他從白大褂的口袋裡拿出了一個針筒。
掀開了她的被角。
蘇玥緊緊地蒙住了自己的頭,抽噎道:“你、你……求求你了,我絕對不會說出去的!”
“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他的聲音平板,再次扯住她的被角。
“我說出去對我能有什麼好處——”她拖著破碎的嗓音崩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