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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肖然沒撒手,笑道:“明天再拍吧,這都幾點了?”
“誒,你不懂。”胡遇急得跳腳,“一晚上流言就傳開了,明早來不及了。”
他低頭看了下手錶,“這還沒到十二點呢,就五分鐘視頻很快的。”
“你先回去洗澡吧。”周鋮想讓他鬆快鬆快。
李肖然搖搖頭,“那我跟你一起去。”
他們去了導演的房間,此刻裡面已經架好了燈和攝像機,還有準備好的文字內容。
周鋮那邊開始了拍攝,李肖然的手機也開始不消停了。
李肖然接起電話,就聽見了孫賢焦急地聲音,“頭兒,林嘉儀被匕首傷了臉!她說那是個男人。看守杜若的女警昏迷不醒,杜若被人救走了。”
林嘉儀就是他和周鋮之前見過的那個出言不遜的女演員。
“該死。”李肖然暗罵了一句,轉身衝出了胡遇的房間。
林嘉儀離胡遇的房間很遠,跑到一半時李肖然突然覺得不對勁,心中驀地漏了一拍。
不對勁,但究竟是哪裡不對?
李肖然的手機再次響了起來。
蘇漾的聲音從手機里傳了出來,“李肖然!榮崢和你記得嗎?”
李肖然一愣,他當然記得,這是他聽周鋮說完大學時發生的事情後他特地調出來的案卷。他還找蘇漾討論過其中的心理問題。
榮崢和正是當年案件背後的那個主謀,一個心理學的教授。
蘇漾聲音也很急,“你記得案件裡面榮崢和身邊跟著一個小女孩嗎?也是被榮崢和抓去的實驗品。”
“記得,怎麼了?”李肖然眉心重重地折了下去。
“那不是女孩是男孩!”蘇漾手上翻著一本黑色的筆記本,這是他師兄留給他的,裡面記載了不找案件,其中就包括了這個案件的細節。
“男孩……”李肖然倒吸了一口冷氣,拼命地在走廊上奔跑著。
蘇漾的聲音仿佛就在他的耳邊——
“古嶸,原名叫胡耀,他把自己的姓氏拆了,去了耀,取了榮崢的姓氏和名字,拼合變形而成的字——嶸。”
古嶸的目的從頭到尾都是周鋮,沒有別人。
李肖然覺得自己幾乎要窒息了,只能手腳機械地擺動著,生怕遲了一步。
而此時,遠處教堂的鐘聲響了起來,
零點到了。
第69章 兇手
【不要取下手上的磁鐵】
李肖然的腦海里湧入了許多雜亂的信息碎片。
榮崢就像是個沒有感情的動物,他熱衷於研究玩弄人的心理,或者說是玩弄別人的人生。
也就是周鋮的內心足夠強大才抗過了那一關。事後就連資深的心理學家也難以確定他下了多少心理暗示。
但是當初讓許多人震驚的除了他能兵不血刃的利用人心操縱媒體,還有一個極為特別的地方。
他身邊跟了一個小女孩。
被救出來後不吃不喝不說話的小女孩。
也是因為這個小女孩的存在,榮崢還涉嫌拐騙兒童和非法拘禁。
當初還有很多人認為有可能涉嫌性侵,但這在最後指控的罪名中並沒有出現。
開庭的時候小姑娘沒有出現,事情平息後眾人也漸漸地遺忘了她。
殊不知,榮崢開審的時候他其實也去了現場。
對,是他,而非“她”。
別人認不出來他,但這不包括榮崢。
當初的庭審錄像有幾個片段公開了,片段中的榮崢曾對著鏡頭曾經露出了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而這個笑容也被眾人解讀為——挑釁,無所謂還有不知悔改。
只有古嶸……不對,那個時候他還叫胡耀,知道那是對他笑的。
古嶸離開榮崢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都在做噩夢,父母礙於面子從未想過到他看醫生。當然,他也並不覺得自己需要,在他心裡榮崢是最好的心理學家。
他也從未說過,他的噩夢不是榮崢的到來,而是離開。
斯德哥爾摩綜合症。
他知道。
他知道榮崢也知道。
所以在他向監獄遞交探視申請時,榮崢拒絕了。
計算到去年,他手上攢下來的探視申請已經攢成了厚厚一沓。
為什麼是去年呢?
古嶸看著天空有一些茫然,那個人離開了,無所不能的男人還是屈服於病魔之下。
抽離了所有影響力離開了他的世界。
他不知道這是榮崢的另一個遊戲,還是那個男人終於還是膩了這個世界。
榮崢還是沒有見他,但卻遞了一封信出來——
“我放你自由了。”
可是他不自由,他就像瘋了一樣去找他的印記。可十年過去了,就連榮崢這個人,都已經被世人遺忘了。
他一直看護的病人來找他,“醫生,我喜歡上了一個人。”
他沒放在心上,因為他的這位病人太容易偏執於一段感情了。
直到他見到了她手上的照片。
“周…鋮……”
“醫生,你也認識他?”杜若很驚喜,眼中滿是痴迷。
認識,怎麼會不認識呢?
很多年前,榮崢掛在嘴邊的一個少年——
“我就想知道這麼一帆風順的人生,摔了跤,那雙漂亮的眼睛會不會哭呢?”
其實古嶸明白,世間眾人於榮崢而言,都不過是實驗品。
周鋮是,他也是。
一開始只是一個念頭,直到杜若的躁鬱症爆發,撕碎了他筆記本中他和榮崢僅存的一張合照。
哪怕情緒平息下來,她也依然沒有放在心上,更不用說道歉了。
“醫生,你說我給周鋮寄卡片好不好,等到了九十九天我就跟他表白。”
古嶸露出了一個微笑。
這個微笑和很多年前庭審上榮崢的微笑逐漸重合——
“好,我幫你。”
——
李肖然腦子很亂,眼前浮現出三個大字——
“出、事、了!”
出事了。
讓他聽見蘇漾說破古嶸的身份時,李肖然就明白一切都是衝著周鋮去的。
只不過古嶸的意圖一直掩蓋被杜若的偏執所掩蓋。
拐個彎,門就在走廊的盡頭了。
一聲女人的慘叫聲。
李肖然發誓他這輩子從未這麼用力地奔跑過。
“砰——”李肖然側著身子撞開了胡遇的房門。
緊隨其後的孫賢和幾位同事也上氣不接下氣撐著門框直喘氣。
“這——”孫賢失聲叫了出來。
“頭兒,按規定……”
李肖然緊抿著唇,眼中滔天的怒火徹底湮滅了,轉而被無邊的冬夜所覆蓋。
房間裡。
有三個人。
癱軟在地上哆哆嗦嗦的胡遇。
倒在血泊中的杜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