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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L市的家也不過是面對一所空蕩蕩的房子,一大桌除夕宴則像是對他被冷落的嘲弄,那還不如不要回去了。鍾靈提著行李又回到了家中,他陷在柔軟的沙發里,卻沒有等來呼嚕熱情的歡迎,鍾靈恍然想起來,呼嚕已經被接到趙悅家裡,這回是真的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個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鍾靈大概是想反攻的,趙悅大概是不介意偶爾被反攻的,但作者是絕不會允許鍾靈反攻成功的!!!
☆、第五十章
對於鍾靈這樣獨處慣了的人來說,一個人過年其實算不上什麼太悲涼的事,他從不愛把自己往慘了去想,只把今天當成獨自生活的最普通的一天,唯一可惜的是沒有了呼嚕的陪伴。
鍾靈也想過要把這事告訴趙悅,按照趙悅的性子,大概會不管不顧地直接把他拉到自己家裡去,可在這個屬於一家人團圓的日子裡,他一個外人臨時加入顯得並不是那麼禮貌和恰當,而且他向來是個不願意給別人添麻煩的人,能自己解決的問題絕不會求助他人,甚至如果上回被刀劃傷的不是趙悅而是他自己,他也不可能會去主動找誰索取哪怕一丁點的幫助和關懷,現在只不過是要一個人過年而已,鍾靈覺得真沒什麼大不了的。
當然了,本來帶著期待要回家,結果卻又被母親放了鴿子,最後不得不一個人在空蕩蕩的房子裡守歲,這無論如何都不是件值得昭告天下的事,鍾靈並不願意讓別人知道。
中午鍾靈收到了趙悅發來的信息,說是在新聞里看到關於高速公路堵車的報導,問他到家了沒有。鍾靈沒有猶豫,回復他道:剛剛已經到家了。
吃過午飯後,鍾靈睡了一個長長的午覺,這張床他已經睡了好幾年,今天才突然覺得一個人躺在上面有點嫌大了。睡醒後鍾靈整個人都鬆懈了下來,給自己做晚飯時也慢悠悠的,他剛要習慣性地把熱好的牛奶倒給呼嚕,這才發現連呼嚕的碗也一起送到了趙悅家。下午睡了太久,他腦子仍有些懵懵懂懂的,他盯著那盒已經開了口的牛奶看了好一會兒,突然端起盒子幾大口把牛奶給喝光了。
鍾靈把空盒子扔進垃圾桶里,抬手擦了擦嘴角的奶漬,不知怎麼的突然想起了趙悅來,他想起趙悅從他下腹抬起頭來時,用手擦掉嘴角白色痕跡的樣子,鍾靈呼吸一窒,連心跳都加快了幾拍,明明昨天才見過面,現在又抑制不住地思念起他來,鍾靈把要洗的蔬菜放到一邊,靠在櫥櫃邊上想他的趙悅。他手裡無意識地玩弄著睡衣的扣子,眼神柔軟,嘴唇若有似無地彎起,臉上還透著股呆勁,跟那個嚴肅冰冷的檢察官簡直已經不是同一個人。
冬天天氣冷,鍾靈吃過了晚飯便打算趁早洗個澡,拿衣服時他看到了一件不屬於他自己的藏青色格子襯衫,那是上回趙悅在這裡過夜時換下的,洗乾淨後卻忘了給他拿回去。鍾靈鬼使神差地放下了手裡的另一套睡衣,拿著趙悅的襯衫就進了衛生間。
這件襯衫顯然不是適合在洗完澡後穿上的家居服,可現在它大概是唯一能讓鍾靈假裝自己並不孤單的道具。趙悅的襯衫鍾靈穿起來也很合身,沐浴過的肌膚溫潤潔淨,襯衫上帶著洗衣劑的清香,但更強烈的是趙悅留下的氣味,當鍾靈貼身穿起這件衣服,被熟悉的氣味環繞著,就好像他們兩人正在肌膚相親,彼此擁抱。
喜慶的聯歡晚會準時開始,鍾靈窩在沙發里有一眼沒一眼地看電視,這些節目到底還是太鬧騰,鍾靈看得無趣,早早地就關掉電視,打開電腦隨便找了一部電影看了起來。
將近十點的時候,趙悅打來了電話,鍾靈剛一接通,猛一句“新年快樂”就撲進了他耳朵里,鍾靈隔著電話都能想像到趙悅現在滿臉笑容的樣子,他道:“還沒到零點,現在就說新年快樂是不是太早了?”
趙悅道:“為了爭取做第一個跟你說新年快樂的人,只能這麼作弊了。”
鍾靈心裡暖洋洋的,“你也新年快樂。”
趙悅問他:“今天過除夕,晚上都吃什麼好菜了?”
鍾靈當然不可能真把自己的晚餐報給趙悅,他想起了那桌沒吃上的除夕宴,道:“很多,麒麟鱸魚什麼的。”
趙悅來了興趣,“原來你還喜歡麒麟鱸魚?”
鍾靈卻立刻否認了,“不,我不喜歡。”
趙悅覺得有點奇怪,心想也許是鍾母喜歡這道菜,又道:“在看晚會嗎,剛才那個節目的領舞注意到了沒?長得真像你,連我媽都說像。”
鍾靈早就把電視關了,哪裡會知道那個領舞長什麼樣,只得胡說道:“是嗎,我倒覺得一點都不像。”
“你看他那眼睛鼻子,跟你的像一個模子裡刻出來似的,不過他還是沒你好看,身材也不如你,太瘦了,抱起來肯定一點也不舒服。”
鍾靈覺得好笑,“你看到一個人就想著抱人家嗎?”
趙悅立刻否認:“當然不是,我只是因為看到他就想到了你,我對別人絕對沒有非分之想。”又說道,“不過他那身衣服倒是真好看,真想看看你穿上的樣子。”
鍾靈雖然沒見過領舞的那身行頭,但按照趙悅那副德性,想讓他穿的估計也不會是什么正經衣服,他說道:“不要,那衣服太暴露了。”
這回輪到趙悅不解了,“不就是普通的白襯衫和長褲嗎,跟你們的制服倒是挺像的。”其實他就是想看鐘靈穿制服的樣子了。
鍾靈沒料到是這樣,只得又胡說道:“呃,是我弄錯了,怪不得我說那領舞長得和我一點都不像,原來我們說的不是同一個人。”
“那你以為我說的是哪個人?”
隨口撒一個謊很容易,再撒一個謊也不難,但要把撒過的謊都圓回來就不大輕鬆了,況且鍾靈從來不是趙悅那種張嘴就能吹的德性,他在圓謊時顯然有點力不從心,“就是…你說的那個舞蹈的上一個節目,穿得很少的那個男領舞。”
“那個舞蹈的上一個節目不是相聲麼?一身長馬褂還叫穿得少啊。”
“呃…”鍾靈始料未及,“是我記錯了。”
趙悅就知道鍾靈沒說實話,笑道:“你沒在看晚會吧?還騙我。”
鍾靈慌不擇言,“我在看呢,和我媽一起。”
“那你說現在正在播的是個什麼節目?”
鍾靈只得瞎猜了一個,連語氣都很不確定,“魔術…?”
“是戲曲。”
果然猜錯了,“噢。”
趙悅覺得奇怪,“不愛看就別看了,幹嘛非要騙我說正在看晚會?”鍾靈還專門強調了他正在和鍾母一起看,趙悅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鍾靈故作輕鬆道:“沒什麼,就是想跟你開個玩笑。”
鍾靈才不會用這樣的語氣跟他開這種莫名其妙的玩笑,趙悅心裡生出了些懷疑,問道:“鍾靈,到底怎麼了,和你媽媽鬧不開心了?”
鍾靈知道自己再也瞞不下去,要說出實情時他甚至覺得鬆了口氣,“我在看電影呢,我媽臨時有事不能回家過年了,我也沒回去,還留在濱南的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