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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件事情上,這對舅甥倒是默契得很。
不過話說回來,江堰透風給陸明洋,也就等於告訴了崔耀芸,告訴了崔耀芸,也就是拿到了「歷耘地產」的支持。
幹掉孫構,是大家都樂見其成的事,恐怕沒有人會保他。
夏天晴沉默片刻,陸明洋先開口了:「天晴,我說這番話,你可能會覺得我是為了在江堰那裡多拿點分數,促成兩家合作,但事實上,我也是你的朋友,我也是想幫你一把。」
夏天晴一頓,說:「聽人勸吃飽飯,你有什麼話,說吧。」
陸明洋這才問:「你和江堰的關係,就真的沒可能挽回麼,你肯定?」
夏天晴想了一下,搖頭:「我不肯定。當時做那個決定,也是逼到那份上了,加上之前的很多矛盾,溝通不暢,疊加起來,剛好又發生了新的分歧,一下子就爆發了。事後回想起來,我也是有些衝動。」
陸明洋說:「其實不管是站在親戚的角度,還是事業上,我都看得出來,江堰對你很用心,他是真的下了不少功夫。客觀點說,他這個人有時候手段卑鄙,心眼太多,陰謀、陽謀就是他的日常。這大概也和他的生長環境有關,與其說石懷青是一位母親,倒不如說是一位教他如何經商的老師,他那兩個舅舅就更糟糕了,時刻做著反面教材,和他沒有絲毫親情的羈絆,反而是親戚關係成了他踢走他們的障礙。」
聽到這裡,夏天晴張了張嘴,下意識想為江堰說幾句話,比如他並非是手段卑鄙的人,他的日常也不是陰謀、陽謀,他私下裡是很直接的,沒那麼多彎彎繞繞。
可是這些話剛到嘴邊,又被她咽了回去。
夏天晴轉而問:「我聽說,江阿姨對江堰一直很好,也許你們家對他的照顧,更能讓他感受到親情的溫暖。」
陸明洋垂下眼,極輕的點了下頭:「雖然不願意承認,但的確如此。對他的照顧,多的有時候都讓我嫉妒。」
隔了兩秒,陸明洋又道:「話說回來,正是因為這些事擺在前面,江堰對你的關注,才讓我覺得意外。我開始也懷疑過,他是利用你達到某種目的,後來才漸漸發現,他的目標,只是你這個人而已。自然,我也看得出來,你對他一時放不下,既然如此,為什麼不再給彼此一個機會?」
夏天晴仔細想了想陸明洋的話,隨即問:「你指的機會是什麼?」
陸明洋說:「你不妨考慮看看,也不一定就要著急考慮結婚的事,就當他是一個可以交往的對象,再觀察看看。這樣也不至於太過草率的斷了自己的選擇。」
夏天晴忽然明白了:「就好像你和崔耀芸?」
陸明洋一頓,轉而笑了:「我和崔耀芸從沒提過結婚,我們都更關注當下的相處。你也知道,婚姻對我而言意義不大,對她來說,可能家裡的想法更重要。所以現階段,就是走一步看一步。」
夏天晴問:「那麼,你們之間會彼此隱瞞麼,如果你發現了她瞞著你一些事,或者反過來她發現你有秘密,你們會選擇坦白麼?要是不坦白,難道對方不會介意麼?」
陸明洋說:「自然有秘密,也有隱瞞。但是天晴,每個人都有秘密,這是免不了的。選擇把秘密分享給另一半,這是一種姿態,一種信任的表達,但如果不願意分享,這也不是不信任,只是想保留一點自己心裡的空間。保留秘密,也是每個人的權利,你與其一直想著他為什麼不和你坦白,為什麼不換過來,支持他保留個人空間,尊重他的決定呢?或許有一天,當他覺得是時候了,自然會告訴你。」
陸明洋所說的涉及一個悖論,從正反兩方面說都沒有問題,也無關對錯,唯一的問題只在於,那個「是時候了」到底是什麼時候。
夏天晴自問,她那天就是被這個東西逼得煩了,一怒之下做了那樣的決定。
她的結構剛被換下來,想要一個說法,可江堰卻只說了一半。
她認為當時就是「是時候」,可江堰卻還想再等等,也讓她再給他一些時間。
兩個人在「是時候」上認知不同步,這就是矛盾的根源。
夏天晴輕嘆一聲,說:「你的話我會好好想想。那天的事,我有些衝動,但說實話,我不認為我當時做那樣的決定是錯的。要是我當時忍下去了,這件事就會變成一根刺,一直戳在我心裡,壓抑的時間長了,我大概只會爆發的更徹底。現在這樣暫時分開,對我們大家都好,彼此都能冷靜下來,反省自己的問題,再去考慮對方。」
說到這,夏天晴笑了一下,又道:「而且就像你說的,我從來沒有對我和江堰的未來做過幻想,畫過藍圖,那些都是不切實際的,眼下的相處才是第一位的。等時候到了,自然會水到渠成,時候若是不到,分道揚鑣也可以做朋友。這一點,我一直看得很開。」
……
幾分鐘後,夏天晴和陸明洋離開包廂,準備往回返。
途經走廊時,迎面走過來一個女人,陸明洋瞧著眼熟,等走近了才認出來,便點頭微笑,打個招呼。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李貞蓴。
李貞蓴上次回國,陸明洋曾在一個局上見過她。
李貞蓴也朝兩人笑了笑,停下腳,和陸明洋寒暄了兩句,隨即各走各的。
往外走時,陸明洋簡單和夏天晴科普了一下李貞蓴的背景,夏天晴這才知道她是「誠創地產」CEO的千金,大部分時間都在國外,但聽說最近有回來定居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