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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了。」江堰目不斜視的望著城市夜景。
陸明洋笑道:「按理說,我應該先給你接風洗塵,但我沒聽家裡說,抱歉。」
也不知這話哪裡好笑,江堰牽動了下唇角,終於拿正眼看陸明洋。
他的半張臉被屋內的燈光打臉,柔和溫潤,半張臉浸潤在戶外的昏暗中,眼底湧入點點燈火,令掛在唇角的輕嘲也跟著生動起來。
「那是因為你這半個月沒回家。」
陸明洋一頓,很快又恢復笑容:「那也是我們家裡的事。」
「說得對。」江堰收回視線。
沉默片刻,江堰望著夜景喝著茶,仿佛身邊站著的是空氣。
直到陸明洋又一次開口:「之前還有人說這個城市沒什麼可留戀的,這話還不到一年。」
陸明洋在探聽江堰的底,他是浪蕩慣了,可他不會做事漫無目的,雖然不知道是哪塊地,哪個項目吸引了他,心裡生了警惕。
「哦,我改主意了。」江堰扯了下唇角,竟有點意味深長。
陸明洋一頓,正要接話,露台的門就被人呼啦一下推開了。
來人脾氣太沖,前腳剛跨過門坎,聲音就跟著涌了出來:「草,一個小工程師你們都搞不定!」
紀懷德正在氣頭上,沒注意到站在角落裡的兩人。
「十萬看不上,那就二十萬,三十萬!夏天晴就是個打工的,怎麼著,她奶奶的還能上天?!」
夏天晴三個字一出,角落裡兩個男人皆看向紀懷德。
陸明洋眉心一皺,抬腳朝紀懷德走了兩步。
這時,宋可卿也出來了。
「嗯哼!」
宋可卿的聲音率先引起紀懷德的注意。
紀懷德詫異的回過頭,這才看見陸明洋。
紀懷德有些尷尬,這要是換做前兩年,他當著陸明洋的面都敢說,可現在陸明洋很得孫構的欣賞,倒是不能輕易得罪。
陸明洋笑問:「剛才紀總說起的人,是夏天晴?不知道她做了什麼,讓您這麼生氣。」
「也沒什麼,一點小事。」礙於有外人在,紀懷德不便多說,擺擺手就搪塞過去了。
宋可卿跟著圓場:「哎,紀總的脾氣你也知道,直來直去,氣過就忘了,從不和人結仇,但凡有什麼添堵的,明天一早就翻篇了。」
「哦?」陸明洋瞥了她一眼。
正巧紀懷德的手機再次作響,他一邊接起一邊折回屋內。
宋可卿拂了拂額發:「行了,都知道她是你的人,你也不至於這麼刨根問底的,將來還要和紀總合作呢。」
宋可卿邊說邊瞅陸明洋,眼神不經意一轉,卻猝不及防的對上斜倚在角落裡的江堰。
那張英俊的面龐在黑暗中半遮半掩,唯有一道光斜過,剛好映出一雙眸子,眼帶桃花,仿佛在看熱鬧。
宋可卿一愣,忙說:「江少,抱歉讓你看笑話了。」
江堰又喝了口茶,直起身走出陰影,就勢將她審視一番,又斜過陸明洋,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極盡諷刺。
宋可卿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也不知道他在看什麼。
「歷城,還真是人傑地靈啊。」江堰似笑非笑的落下這麼一句,便抬腿進屋了。
……
宋可卿皺著眉喘了口氣。
過了片刻,她才看向臉色陰沉的陸明洋:「你們剛才在聊什麼?」
陸明洋沒接話,走到玻璃矮牆前,從兜里拿出一支煙,點燃,似乎很煩。
宋可卿走了過去,面朝屋裡,瞅著裡面正與林少說話的江堰,林少搭著他的肩膀,他似是笑了笑。
宋可卿又朝陸明洋靠近了些,問:「你們認識?」
陸明洋依然沒聲。
宋可卿等了幾秒,終於轉過頭,剛好和陸明洋居高臨下的眼神對上,就聽他問:「你不是不吸二手菸?」
陸明洋手指動了動,示意那支煙。
宋可卿這才想起剛才她在牌桌上抱怨紀懷德的二手菸,笑道:「哎,那個紀總的嘴太臭了,吐出來的都是毒氣,我當然不吸了。」
陸明洋斜著宋可卿:「你上過他的床?知道的這麼清楚。」
「切,跟那老東西怎麼可能。」宋可卿瞪了陸明洋一眼,語氣半真半假地說:「要不是認識你這麼久,我還以為你這話是在吃醋呢……一個夏天晴還不夠你鬧心的?」
陸明洋又瞅了宋可卿一眼,表情雖沒怎麼變,但宋可卿卻嗅到細微的不同。
他不高興了。
「嘖。」宋可卿翻了白眼,語氣一轉,將夏天晴拒絕紅包的事學了一遍,然後說:「你看,原本就是拿個紅包簽個字,皆大歡喜的事,她卻拒絕了……眼下工程擱在那兒了,拿不到尾款,紀總能不氣麼?」
陸明洋安靜的聽著,安靜的吸菸,眉眼隱藏在煙火中,看不出情緒。
宋可卿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他的表情,只把利害關係擺在檯面上,也懶得添油加醋。
陸明洋這男人有很多面,有魅力,有野心,有手段,重名利,勝負欲很盛,拎得清輕重緩急,私下裡也不端著,也難怪孫構會欣賞他。
按理說以他的聰明,應該知道和她在一起是最有利的,可是很奇怪,無論他們之間曾經多麼的溫情脈脈,一轉眼他就能換張面孔,好像和她並不熟。
偶爾她也會覺得陸明洋眼瞎了,論身世、樣貌、手段,她樣樣都甩夏天晴十條街,那個女人對人又冷又硬,做人做事卻一點都不通透,但陸明洋卻極其護短,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好這口,還是因為顧及自己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