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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他身邊出現的那個身影——
知性的,漂亮的,得體的——
或許,我確實是不該來南衡的。
當初我也是批量投簡歷,才來到他的公司,現在我手頭寬裕了,孩子的危機解決了,房子也找到了,或許我真的該離開了,否則,多浪費他一個月五萬、一年五十萬的工資啊!
我苦笑了一下。
難道真的就是為了這些嗎?
昨天那個女人的身影始終在我眼底迴蕩,雖然不承認,但這是事實。
痛定思痛了一夜,我第二天就去人事拿了辭職申請,我剛過試用期,各種手續都轉過來了,要辭職還挺麻煩的。
人事的大姐很驚訝地問道:“初歡,你可想好了,這可是月薪五萬。”
“想好了。”
辭職的事情不僅要人事同意,還要自己的部門領導同意,我級別比較低的,根本不需要經過高層同意,只要人事和部門領導的簽字就可以走人了。
我坐在工位上等著辦理離職手續。
這時候,總裁秘書敲了敲門,說了句,“初歡,總裁有請。”
他現在請我?難道是為了我辭職的事兒,可是這事兒他不知道啊,我就是想悄悄地走人的。
忐忑不安地去了他的辦公室。
他正低著頭寫字,一副不容他人侵犯的冷靜模樣。
“傅總。”我雙手在身前交叉,忐忑地從喉嚨深處說了一句。
“要辭職?”他還是低著頭在飛快地寫字,用的是我送給他的那支筆,仿佛和我說的不過是一件尋常到不能再尋常的小事,壓根兒都不需要分散精力的。
我“嗯”了一聲。
“理由。”
我想了想,說道,“因為這次項目的事情,我很懊悔給公司造成了這麼大的損失,我引咎辭職。”
“這裡有一個名字,沒有簽字,過來簽字。”他說了一句。
我奇怪,我的辭職申請是怎麼到了總裁這裡來的,很有可能是我們設計部的領導私自送上來的,領導也早就知道了我和傅南衡之間的緋聞,不好輕易做主,所以,把表送上來讓傅總來定奪。
我拿過表來,看了一眼,還真是,下面有兩處需要簽字的地方,我只簽了一處。
可是我沒有筆啊,我對著傅南衡說,“傅總,您的筆借我用一下!”
他把鋼筆遞過來,鋼筆上還帶著他剛剛拿過的體溫,很舒適的那種。
我想了想,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好了,去吧。”他說道。
對於他這麼快就同意了我的辭職申請,我是沒想到的,本來不想告訴他,也是怕他不同意。
我苦笑一下,看起來我是自作多情了。
我回了辦公室,收拾東西,準備走人。
李悅兒一直帶著哭腔說,“初歡啊,能不能不走啊,我好久都沒有遇到這麼談得來的朋友了,你看我們南衡的人,哪有人像你,幹了幾天就要走人的。”
我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道,“凡事總有第一次,我就是那第一個人。”
“總裁竟然同意你走了?”李悅兒問道。
我的手頓了一下,“同意了,辭職是我的自由,他為什麼不同意?”
“真是薄情人!”
薄情人?
這時候,我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是人事的。
人事大姐的聲音傳來,“初歡啊,你上來一趟。”
離職的時候和人事的交接最多,我沒問,就上了人事的辦公室。
人事大姐拿著我那張表說,“初歡啊,你不知道簽字只能用中性筆嗎,不能用鋼筆,因為中性筆是不會隨著時間的流失而消滅痕跡的,鋼筆就不一樣了,說不定一滴水就把墨水給沖跑了,萬一將來發生了糾紛,誰都說不清,是不是?”
我愣了一下,簽字一定要用簽字筆我是不知道的。
不過,傅南衡,他真的不知道嗎?他簽過那麼多的項目合同,肯定是知道的吧?
就在我愣神的功夫,忽然聽到傳來吵吵嚷嚷的聲音。
我和人事大姐對望了一眼,接著我們倆都走出了辦公室的門。
這聲音好像是從傅南衡辦公室的方向傳來的。
傅景深正跪在地上,雙手攀著傅南衡的腿,哭著說話。
一個四五十歲的大男人哭起來,讓人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感受。
“南衡,南衡,你就快點把你把封存的遺產給提出來吧,你不在乎錢,可是我在乎啊——”傅景深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道。
上次寇東姝去傅南衡的家裡,也是為財產的問題,我不曉得為什麼人越有錢,就越在乎錢,我遠遠地站著看熱鬧。
傅南衡的腿被傅景深抱著,動彈不得,皺著眉頭說了一句,“這筆遺產必須要等我的孩子出世,才能提取,再說了,遺產沒有你的一分,你何必做這些無用功!”
傅景深很不冷靜地說了一句,“我知道你現在沒有孩子,所以你趕緊結婚啊,趕緊生孩子——”
傅南衡冷笑了一下,“我說了,遺產的事情和你一分錢的關係都沒有!”
傅景深現在還在採購部,自從出了顧清輝的事情,他和寇明珠都消停了一段時間,基本上在公司都沒有動靜了,為什麼現在突然又大鬧總裁辦公室,我就不清楚了。
反正這是人家的家事,我也不管那麼多了。
傅南衡似乎不經意的回頭,看見我遠遠地站著。
傅景深無法,只能癱坐在地上,兩眼木木呆呆的樣子。
這時候,從傅南衡的辦公室走出來一個人,是莫語妮,這麼說,剛才她一直在總裁辦公室嗎?
她拉了拉傅南衡的胳膊,說話輕聲細語的,說的什麼我沒有聽見,大概這是人家的私事吧,我沒多想,就回了自己的辦公室了。
過了一會兒,人事給我打電話,說總裁不同意我的離職,如果我覺的有任何不妥,可以把我的工資調到四萬,並且,人事還說了一句:總裁以後絕不招惹你!
我的心微動了一下。
不招惹我?
是什麼意思?
我坐在工位的椅子上,想了很久。
李悅兒這個說客一直在我身邊,勸我留下,她說了好多的好話,諸如:
現在工作多難找,人脈多難積累;
你一個女人,做幾年就準備回家相夫教子的了,幹嘛那麼累;
別人離職,都是公司搶著漲工資,你倒好,公司給你降工資;
——
我想想也是,最關鍵的,人事說的那一句,“總裁以後絕對不會招惹你!”讓我的心稍微安了安。
的確,以前我們倆的緋聞早就甚囂塵上,可是現在,他身邊突然出現了一個叫做莫語妮的女子,我怕自己遲早落得個“攀上枝頭變鳳凰”的名聲,最後傷心的還是自己,不過,人事的話,給我吃了一顆定心丸。
所以,我決定留下了。
晚上,我回家的時候,在樓門口碰到了一個不速之客,是一個女人,不凡的氣度,雍容的儀態,竟然讓我不敢逼視,我吞吞吐吐地問道,“請問您找我嗎?”
“是的,初小姐。”她說道。
本來對這樣的陌生人,是不宜讓她進門的,可是,我卻不由自主地打開了門,讓她進了我家門。
開燈,倒茶,把她讓到沙發上,雖然我的房子不大,可是卻乾淨典雅。
那位女士看了看,露出了欣喜的目光。
本來想稱呼她為“阿姨”的,可是我覺得我和這樣一位女士攀親,簡直是造次了,所以,我說,“請問您——”
“我是傅東林的媽媽,徐念嬌!”她口齒相當清晰,娓娓道來的話語一直吸引著我的耳朵。
我愣了一下,“徐念嬌”這個名字我早就耳熟能詳,不過先前一直以為不過是一個名字而已,我現在也終於明白了為什麼今天傅景深突然找傅南衡,要求分割遺產的事情,原來是因為有人對他產生威脅了。
看到我愣怔的樣子,徐念嬌輕笑了一下,“初小姐在想什麼?”
我方才反應過來,回了一句,“我只是沒有想到,您今天會來找我!”
“我是為了東林的事情而來,邦尼回去以後跟我哭訴了,其實我對於兒子的婚事,向來本著不干涉的原則的,不過他不喜歡邦尼,並且看見她就煩,我才知道原來東林有了意中人了,我今天只是來看一下!”徐念嬌上下打量著我。
啊?
她今天是來幹什麼的?相兒媳婦的?
可是明明不是啊!
“可我那天不過是權宜之計啊!”我說道。
徐念嬌笑笑,“一個女孩子,為了完成一個男孩子的囑託,連自己的名聲都可以不要,你能說你對東林沒有一點兒好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