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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84,結局篇15,你離婚這麼久了,就沒有考慮過其他人嗎?
“……嗯。”
紀東河一雙滄桑銳利的眸子看向落地窗外,很快就失去了焦距,間隔了十幾秒鐘,才輕輕的點了點頭,“是啊,我們陪不了他一輩子……”
坐在紀東河身邊的紀銘劍眉微蹙,抬起大手,拍了拍他有些下垮的肩頭,“爸,我知道您心裡的苦,我們很愛您,小深也是,我們誰都沒有怪您。”
紀東河收回視線,抬起蒼老的手,拍了拍紀銘的大手,並低低的笑了兩聲,然後緩緩慢慢的說道,“……嗯,謝謝你們,也替我謝謝小深。”
他自從醒來,得知紀雲深動了雲家的事情,已經很久都不見他了。
可能是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從來都自信篤定的他,開始質疑起自己這一生。
別人都說他一生叱吒軍政商三界,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站在金字塔的頂端,俯瞰整個世界,是這個國家的開國先鋒,功勳將領,更把紀家創造成了林城第一名門望族。
他的輝煌和成就,完全可以在林城,乃至這個國家的史冊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當然,也可以毫不誇張的說,他的人生,是所有人景仰和艷羨的人生,更是被人無法重新演繹和複製的人生。
但即便這樣,他的輝煌和成就,也沒有他的風月之事,那麼令世人久久沉迷。
這幾個月以來,林城的媒體,報導過很多次他和周蘭清攜手了一生的愛情故事,而在這個愛情故事當中,不得不提到的人,就是插在他和周蘭清之間多年的雲梳。
世人可能很喜歡把離自己很遙遠的事和人,想像的過於虛幻,就像現在提到民國時候的那些愛情故事,大家就會忍不住的加上自己的虛幻和想像,久而久之,就成了神話和傳奇。
可實際上這段感情並沒有世人想像中的那麼旖旎浪漫,這些年,他也只有在特別空虛寂寞的時候,才會去找雲梳,兩人呆在一間屋子裡,什麼都不做,就是相對無言的坐著,然後直到他離開。
這像是他和雲梳之間的默契,而他也不知道這是不是愛。
到目前為止,他唯一肯定的一點就是,他確實很愛周蘭清,到現在也深愛。
但他也確實很喜歡雲梳的年輕活潑和古靈精怪,但非要讓他說他愛沒愛過雲梳,其實他也說不清楚。
他只知道雲梳有著倔強的眉眼,和周蘭清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征服欲又剛好是男人天生的劣根性,就這樣,他走上了那條歧路,和周蘭清漸行漸遠。
很多人都說過,雲梳比周蘭清年輕漂亮有朝氣,就是周蘭清的替身。
可他知道,他從來沒有把雲梳當過周蘭清。
周蘭清年輕的時候,比現在的雲梳更漂亮,也更有英氣,那樣的美人,只要看一眼,就會終生難忘,根本不是隨隨便便的一個女人就能夠取代的。
他想,他會和雲梳保持這麼多年見不得光的婚外情關係,就是因為雲梳表現出來的那些比周蘭清更需要他的樣子。
雲梳在他面前有表情,會哭會笑會鬧。
可周蘭清太安靜了,安靜的讓他覺得她當初會嫁給他,就只是因為她被天煞孤星這四個字逼得走投無路,才被逼無奈又無可奈何的嫁給他。
他也一直都在雲梳的身上找,找那些在周蘭清身上根本體會不到的那種被需要的慰藉。
是的,此時此刻,他才終於想通,他會那麼沉迷雲梳,就只是因為她表現出需要他保護的樣子。
馬上就要八十大壽了,他卻才活明白,這一生,終究……活得太糊塗了。
紀銘落在紀東河肩骨上的大手收緊了一些,“爸,您就別想那麼多了,現在對我們來說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您能夠早日養好身體,我和小深都需要您……”
紀東河臉上的疲憊更濃重了一些,聞言低低的笑了兩聲,才用著輕喘的氣息說道,“紀銘啊,說起來,我對你的歉意要大過小深。”
“可能小深的性格天生就隨我和你媽媽多一些,所以他不管在政界軍界還是商界,都能夠八面玲瓏遊刃有餘,可你就不一樣,你的性格偏軟弱一點,當然,也有可能是我和你媽媽都太強勢,才會把你弄成優柔寡斷當斷不斷的性格……”
紀銘輕輕的噓了一聲,“爸,這跟您和我媽沒有關係,如果真的是我喜歡的東西,我也會據理力爭,您可以把我偏軟弱的性格,當成是我自我保護的一種方式……”
紀東河當然知道紀銘這麼說是在安慰他,他沒有接茬,而是轉移了話題,“紀銘啊,我始終不想承認,也不敢承認,我和你媽媽之間最大的問題,是我們都太強勢,誰都不肯輕易低頭。”
“但現在我可能時日無多了,有些話趁著我還能說出來,我想說一說。”
慕惜坐在一旁,不知不覺的紅了眼眶。
紀銘高大的身軀僵了一下,眼睛裡好像有溫熱的液體在蔓延,一點一點的模糊了他的視線。
“我和雲梳其實什麼都沒有發生過,說她是我婚外的情人,其實並不準確,如果非要準確一點的說,她更像是我的紅顏知己,雖然我們相差很多歲,但她能夠看懂我,當然,我也能看懂她,和她在一起不累,也很自在。”
“自從我和她的事情被媒體曝光,在世人的眼裡放大無數倍以後,有不下幾十家媒體報導過她曾經為我流產,或是為我生過孩子的新聞,但只有我自己知道,那些都是假的,輿論效果而已。”
“我沒有澄清,是因為那種事情只會越描越黑。”
“你只需要記住,我這一輩子,只愛過你媽媽……”
說到這裡,紀東河的聲音已經有些哽咽,他頓了頓,間隔了幾秒鐘,才繼續說道,“我的意氣風發,我的強勢,我的不肯低頭,不僅害了我自己,也害了你媽媽,害了你,害了小深……”
“你媽媽那裡,我活著的時候是沒法道歉了,但你和小深,我真心誠意的說一句對不起,我對不起你們……”
紀東河的聲音帶著歷經歲月滄桑洗禮後的暗啞,聽著是在道歉,但又很像告別,紀銘伸手抹掉眼底的濕潤,劍眉不禁蹙了蹙,十幾秒鐘以後,才淡淡的回應了一句,“爸,我們是一家人,不管過去發生了什麼,我和小深從來都不需要您的謝謝或是道歉,我們……”
他停頓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才繼續開口說道,“……我們只希望你能夠長命百歲,多陪陪我們……”
紀東河微微偏頭,看向身邊的紀銘,“紀銘啊,你是頂天立地的男人,不要動不動就哭。”
他的眉頭深深的蹙起,語氣也不禁變得很嚴厲,“還有啊,生老病死是人間常態,你要看淡一些,如果你這樣的話,小深即便想在你面前軟弱一下,都不敢軟弱了。”
紀銘輕輕的點了點頭,“嗯,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