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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便從西服的口袋裡拿出一封信,遞到了她的手裡,“他臨走的時候,給你留了一封信。”
紀雲深去緬甸執行任務時,受了重傷,後來在回國的途中突然失去了聯繫,大家紛紛猜測他可能遭遇了伏擊,遇到了不測。
正文 295,可能是我的身體不好,所以難產的機率很大
這一個月以來,她整個世界都是灰色的,黑色的,甚至是沒有任何顏色的。
網絡上鋪天蓋地的都是他可能遭遇了伏擊,遇到了不測的新聞,這一個月以來幾乎沒有間斷過,甚至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她不看不聽,幾乎把自己屏蔽了起來。
甚至每時每分每秒,她都在告訴自己,只要沒有找到他的屍體,或者沒有任何證據確認他已經死亡前,她是不會相信網絡上,報紙上,以及各種社交新聞客戶端上那些寫得天花亂墜,甚至有七分逼真效果的新聞。
所以,她在後來的很多個時刻,甚至是午夜夢回的時候,就常常在想,如果那天她再試著用力挽留一下,會不會是不同的結果?
她想應該會的吧,至少不會是現在這個,讓她疼入骨髓又痛徹心扉到無法挽回的結果。
傅青山修長有力的指骨之間夾著一個薄薄的信封,信封正面寫著幾個蒼勁有力的字,甚至力透紙背,是他的字跡。
寫著,喬漫親啟。
喬漫低垂著眉眼,看著男人指間的信封,久久沒動,不管是眼神動作還是反應,都是那種極度恐懼後的恍惚和茫然。
她怕信里真的寫著什麼道別的話,也怕什麼都不是,就像那晚那樣的風輕雲淡叮囑,連道別都沒有。
矛盾重重,又有些似是而非的心理,不斷地重複地折磨著她。
她很想伸手拿過來,可垂在身側的手卻仿佛有著千斤的重量,怎麼也抬不起來。
“先看信,看完信如果覺得有什麼想問的,到樓下找我,我等你。”
傅青山將指間的信封遞到喬漫的身前,也沒管她接沒接住,就鬆開了手,然後轉身便朝著樓梯口方向走了去。
信封隨著男人鬆手,而飄落在高級柔軟的地毯上,她像是弄丟了什麼心愛的東西,趕緊蹲下身子去撿,卻在指間捏住信封的那一刻,被什麼東西模糊了眼睛。
她蹲在那裡幾秒,或者是更長到她已經無法感知的時間,她才很緩慢很緩慢的站起身,然後撕開信封的開口,將裡面的信紙拿出來展開,接著男人那蒼勁有力的筆跡就瞬間映射到了她的眼睛裡。
“漫漫,如果我沒有發生意外,這封信就會在我從緬甸回來後化為灰燼,可……如果我發生了意外,這封信就會由老傅交給你。”
“一個月的時間,相信你應該已經接受並且消化了這個消息,也許你說的很對,我確實比誰都自私,以愛的名義,卻做著混蛋的事情。”
“我出了意外,老爺子一定會想方設法的找到你,留下唯一的血脈,這個時候,你不要逞強,一定要聽老傅的安排儘早出國,然後到了那邊後,儘快的忘了我,忘了這裡的一切,重新開始一個新的人生。”
“漫漫,我沒輸,你想一想,即便老爺子戎馬一生殺伐果決說一不二,玩轉陰謀與人心,行走在風光無限的名利場上,可最後卻只剩下那些虛無縹緲的權力欲望,沒有結束,也沒有救贖,其實是他輸了,並且輸的徹徹底底。”
“漫漫,你跟我說過,江山和美人難以兩全,可我不想要兩全,只想要你。”
“不用愧疚,我做這些並不是想對你證明我有多愛你,而是不想失去你。”
“關於那個孩子,關於奶奶,關於你的父母,顧東風,以及那麼多無辜的人事物,我都想說一聲對不起,即便老爺子沒有直接的做什麼,但也間接的起了很大的作用,如果沒有我,你大概會比現在幸福。”
“最後,記住,我愛你。”
這封信的內容,不再是溫淡的叮囑,不再是那些可有可無的關心,而是真真正正的道別。
字裡行間,都透露著訣別的味道。
當遺書兩個字浮現在腦海里的時候,她整個人如遭雷擊,心臟緊縮,甚至呼吸都開始困難了起來。
怎麼可能?怎麼會?
他是中央特種作戰部隊第38集團軍的軍長,是赫赫有名的年輕將領,是這個國家屈指可數的軍事人才,是她的丈夫,是她孩子的爸爸。
不管他們之間有什麼樣的恩怨情仇,會不會繼續走下去,她都希望他好好的活著,沒有束縛的活著。
他還很年輕,不該以這樣的方式結束生命。
怔在那裡幾秒後,她才像是想起了傅青山的臨下樓時說的那幾句話,她瘋了一樣往樓下跑,過程中有好幾次差點摔倒。
傅青山正坐在客廳的沙發里吞雲吐霧,聽到紅衫木樓梯上傳來的腳步聲後,涼涼漫漫的回過頭,看向幾乎從樓梯奔跑過來的女人。
她的肚子比上次見面時大了很多,整個人有些頹廢,面色經常是沒有營養的慘白,看到的感覺就像是很久沒有好好吃飯後的營養不良。
女人快步走到沙發旁,站在坐在沙發上吞雲吐霧的男人身前,“傅青山,他……他真的殉職了嗎?”
“嗯,大家都是這麼說的。”
傅青山的指間夾著細長的男士香菸,青白色的煙霧繚繞在他的周圍,將他的身形輪廓氤氳的更加挺拔偉岸,又有些朦朧不清的性感。
喬漫捏著信紙的手緊握成拳,紙張隨著她手上的力度,而發出清脆的聲響,最後,指甲甚至穿透了紙張,深深的陷進手掌里,“傅青山,認真的回答我,他真的殉職了嗎?”
“我不知道!”
傅青山又深吸了一口手中的香菸,隨後仰頭噴出,動作是一如既往的漫不經心,“你問了也是白問。”
“什麼叫做你不知道?你那些特種作戰部隊的臥底,都是一些吃閒飯的嗎?連這點消息都查不出來?”
傅青山聞言抬頭,深邃到幾乎看不到邊際的眸光看向她,“喬漫,這樣吧,我們做個交易。”
喬漫不敢置信的看向他,甚至有那麼一秒懷疑自己的耳朵出問題了。
大概沉默了十幾秒鐘,她才用著輕緩的語調問道,“什麼……交易?”
“你告訴我嫣兒在哪裡?我就告訴你老紀在哪裡?”
喬漫的眸光漫上絲絲縷縷的水光,大概是隱忍的時間太長,在聽到他這句模稜兩可,甚至她聽出了一絲他可能沒死的意思後,那些聚集的水光便傾瀉而下,一滴接著一滴的滑落。
“他……沒死?對不對?”
傅青山沉默了下來,好幾秒都沒有說話,最後才用著輕緩的語調說道,“我真的不知道,他遇襲的那天下了一場大暴雨,周圍又是荒山野嶺,幾萬名官兵日夜搜尋了七天七夜,幾乎將周圍的山翻找了兩遍,都沒有發現任何他還存活著的痕跡。”
“他們說,他很有可能重傷後,被山裡的野獸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