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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沈夜白要邁開步子離開的時候,站在他身邊的孟東行便輕輕緩緩的打斷了他的話,“交通局會在後天的上午公布紀晗追尾事故的調查結果,我想知道,在沒有明確證據顯示她是故意追尾的時候,是不是就代表她只要接受一些行政處罰,和一些罰款以後,就可以相安無事了,就像是這件事情沒有發生過一樣?”
沈夜白是明遠集團的法律顧問,只要紀雲深有什麼法律方面的事情,就會第一時間詢問他。
而關於紀晗這次的追尾事故,他已經詢問過他了,而他的答案也比較肯定,在沒有特別明確的事故清晰責任劃分的情況下,紀晗作為追尾事故那方,只需要接受一些行政處罰,和一些罰款以後,就不需要承擔任何法律上的責任了。
畢竟她在追尾事故後第一時間就報了警,並給保險公司打了電話,所有的程序都按照規定來走,也並沒有逃避任何責任,而且更重要的是,她有足夠的人脈和金錢,擺平她追尾事故的一切後續。
那天老紀問過他以後,他以為這件事情就過去了,沒想到還沒過去……
“對,理論上是這樣。”
沈夜白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從紀雲深和孟東行臉上的那些深不可測的情緒來判斷,這件事情跟紀晗有關,而且還變得很棘手。
“這件事情還有什麼疑問嗎?”
孟東行眉頭緊鎖,又深吸了一口手中的香菸後,才緩緩的回答他的問題,“有,我現在懷疑紀晗就是故意製造了一場追尾事故,目的是掩蓋她在背後做過的那些見不得光的事情。”
這幾句對話,讓沈夜白的沒有也跟著越蹙越緊。
要知道紀晗不僅是老紀捧在手心裡疼了十年的女孩,還是他的妹妹,他的家人,以前別說有人當面詆毀她,就是多開兩句玩笑,老紀都會臉色發暗。
可這次,他不僅什麼都沒有表現出來,甚至連一絲不悅的痕跡都沒有,就好像孟東行說的話,就是他要說的話。
沈夜白夾煙的手一頓,間隔了幾秒鐘,才淡淡的說道,“老紀詢問我的當天,我就去警察局和保險公司同時了解了一下情況,事故責任調查的也算清晰,雖然下著雨,掩蓋了路面上的很多痕跡,但還是能夠看出來紀晗的車子有緊急剎車的痕跡。”
“而且……從兩輛車子的碰撞程度來看,紀晗的車子並沒有太過撞擊前面的車輛,也就是說,前面的車輛也很有可能是因為緊急剎車失靈,而衝撞到路邊的護欄,從而翻下了懸崖,落到了海裡面。”
“如果真的要打官司,紀晗的律師也可以揪住這些個點不放,比如她在撞擊的那瞬間,曾經緊急剎車防止兩輛車的碰撞,並沒有主觀的侵害意識,再比如,她只是剛好在前車剎車系統失靈的瞬間,碰撞到了她的車尾,屬於不在主觀控制的範圍內等等,這些都是她可以辯論無罪的論述……”
始終沒有說話的紀雲深,聽到沈夜白的話後,終於動了動,“如果有證據的話,這種追尾事故的刑罰一般會有多長時間?”
紀雲深的話落,就傾身向前彈了彈手中過長的菸灰,眸光輕輕的落在用著慵懶無比的姿勢站在孟東行旁邊的沈夜白身上。
沈夜白挑了挑眉骨,一貫輕緩的語調,“十年左右。”
“這樣老沈,你去黑市放出消息,就說有那晚事故的目擊者出現了,要高價賣消息,誰出的價錢高就賣給誰。”
沈夜白對於這種陰招雖然駕輕就熟,但沒想過紀雲深會讓他把這招用到紀晗的身上,“我說老紀,你是喝假酒還是吃假藥了?那個人是小晗,你是不是搞錯了?”
紀雲深的眉頭深深的蹙起,接著便站起身,面朝著落地窗的方向走了過去,“你就按照我說的做就行了,剩下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
說完,他就擺了擺手,“還有,你可以滾了!”
沈夜白莫名其妙的碰了一鼻子灰,有外人在,他也沒敢發作,只嘟囔了一句,我招誰惹誰了,就低著頭離開了書房。
孟東行目送沈夜白離開後,才從書桌前移動到了紀雲深的身邊,並淺淡的說了一句,“做錯了事情就要接受懲罰,我知道童沁不止做了表面這些,等一切都結束,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紀雲深叫他來,也無非是給他一個提醒。
提醒他,即便童沁的智商只剩下了幾歲孩子的智商,即便失去了所有的記憶,但她所做的事情,對別人造成的痛苦並沒有減少一分一毫,相反可能還有很多的隱患沒有暴露。
他不是慈善家,更不是一個善良的人。
“嗯……”
紀雲深只是輕輕的回應了他一聲,然後便低下頭,將手中的菸頭捻熄在手中,說了句,“行哥,我真的不是一個善良的人。”
正文 364,沒事,就是有點想你了
他重感情,但這並不代表他就是個善良的人。
除了他放在眼底和心底的人,他表現出來的,大多都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甚至是不近人情的那一面。
孟東行眯眸抽完手中最後一口香菸,便將菸頭捻熄在了辦公桌上的透明菸灰缸里,隨即點了點頭。
世人和媒體眼裡的紀雲深,神秘冷漠,高高在上,睥睨眾生,早在而立之年,就已經叱吒軍政商三界,這樣的人,如果沒有點殺伐果決說一不二的鐵血手腕,是不可能站在金字塔的頂端呼風喚雨,隻手遮天的。
正因為他能力過人,又有敏銳的洞察力,以及無堅不摧的強大心臟,才能走到今天。
但只要活著,每個人都有一個軟肋,而他的軟肋就是紀家,和親人。
而紀雲深此刻的做法,明顯是在對他先禮後兵。
“我明白,有些事情就算你不想計較,我也不會心安理得的接受,喬漫是喬漫,童沁是童沁,我不會以我救過喬漫為籌碼,讓你強行原諒童沁做過的事情,這對你和喬漫都不公平,況且……我和喬漫的婚姻也是各取所需,本身就互不相欠。”
說完,孟東行就站直了身體,“我承認我對喬漫和你都有愧疚,做了那麼多,也不過是因為我想更心安理得一點,我知道你們不會接受道德綁架,而我也絕對不會接受任何形式的道德綁架,童沁欠你們的,我會還到還清為止。”
“畢竟……”他眉目微動,深深的瞥了一眼慵懶的坐在旋轉椅上的紀雲深,“時間還很長,我很有耐心。”
紀雲深沒說話,而是繼續著吞雲吐霧的動作,看著孟東行一點一點的消失在他的視線里。
剛剛孟東行說了那麼多,無非是在告訴他,他不會道德綁架他,童沁欠他和喬漫的,他會替她還到還清為止,而他也絕不接受他任何形式的道德綁架。
這是原則,也是底線。
提醒他自己,也提醒著他。
果然是個橫行黑白兩道的成功商人,就連談判都顯得這麼別具一格,有意思。
紀雲深又深吸了一口手中的煙霧,才傾身將吸燃了一半的菸頭捻熄在辦公桌上的透明菸灰缸里,隨即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