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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是男人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的下一秒,周蘭清就從衣服口袋裡拿出一張紅本,放在了透明的沙發几上,“喬小姐,不知道你有沒有仔細看過你和小深的離婚證。”
喬漫聽後,有幾秒的怔愣,似乎不明白她在說什麼。
“喬小姐的演技真的是不錯,不然怎麼可能讓小深這麼痴迷,甚至到了神魂顛倒的地步。”周蘭清動了動,背脊深陷在真皮沙發的背倚中,“喬小姐,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這本離婚證是假的!”
喬漫愣了幾秒,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伸手拿過桌面上的紅本,是第一次在這麼明亮的光線下,仔仔細細的看。
周蘭清看她看得那麼認真,又低低的笑了一聲,“喬小姐,你知道小深為什麼突然放棄商界,而回到軍政界嗎?”
因為領過結婚證,所以知道在合影的地方會有民政局的工作人員卡上的公章,可這本沒有,那麼也就是說,她的那本上也沒有。
所以,他們從來沒有離婚,只是假離婚?
周蘭清看她沒說話,又地笑著說道,“他是為了你,為了讓家人認同你,同意他和你繼續維繫婚姻關係,所以他放棄了商場上如日中天的事業,回到了他不太喜歡的軍政界,開始了這一生再也逃不開的爾虞我詐的路。”
是不是陽光太刺眼,所以她的眼睛才會這麼疼,疼到發澀。
“當然,我接受了他的提議,以接受你為前提,讓他回軍政界。”她撫著手上的翡翠戒指,花白的頭髮在陽光下,不知道為什麼那麼刺眼,“不過你可能還不知道一件事……”
說著,周蘭清正要從衣服口袋拿出裝著照片的信封,可還沒等拿出來,就聽到了樓梯口有沉穩的腳步聲傳來,她又把手從衣服口袋拿了出來,若無其事的看向從樓梯口緩緩的走來的紀雲深。
“大新年的,他們父子因為什麼吵架,吵得這麼厲害?”
“可能是政治上的事情,具體的我沒問。”
男人走過來,坐到喬漫的身邊,下一秒就將她放在腿上的小手拿過來,握在了他的大手裡。
“和奶奶都聊了什麼?”
男人的話帶著三分試探,女孩偏過頭,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裡什麼都沒有,乾淨的幾乎纖塵不染,“就聊了聊茶,我爸生前也愛喝雨前龍井嘛。”
男人聽後點了點頭,又問了句,“就聊了這些?”
“嗯,就這些,沒別的了。”
樓上父子的吵架結束,慕惜和紀晗從樓上一前一後的下來,看見客廳的三人氣氛有些說不出異樣,兩人誰都沒靠近。
正文 271,可怎麼辦呢?我不愛你了
午飯後,宅子裡的傭人,管家周叔都放假回家,與家人團圓過新年去了。
沒了外人,偌大的宅院顯得更冷清了。
周蘭清有些累了,飯後就直接讓紀晗扶著她上樓午睡去了。
慕惜則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吃水果,旁邊是紀家祖孫三代在下圍棋,喬漫坐在沙發中間,多少顯得有些侷促,像是根本融不進去這種溫馨和熱鬧的氛圍中。
或者更準確的說,是陌生到讓她有些抗拒的溫馨和熱鬧。
昨晚晚睡,今天早起,喬漫其實想找個房間睡一下,猶豫了兩秒鐘,她挪到紀雲深的身邊,拽了拽他毛衣的下擺,“紀雲深,你的房間還在嗎?我想去睡一下,好睏!”
紀雲深雖然不在老宅住,但他的房間,周蘭清一直都給他保留著,傭人也會經常進去打掃換床單被褥,和他在這住時差不多,就為了他回來時,能夠隨時有房間睡。
“這局結束我陪你上去一塊休息,好嗎?”
晚上不會在這住,所以要多留一會,知道她不太自在,他也儘量不讓她感到不安或者尷尬。
“還是之前的房間嗎?我自己上去就行!”
紀雲深看著靠在他臂膀上,睏倦到極點的女孩,終於還是沒忍心,點了點頭。
今天的她,穿了一條鵝黃色的毛衣,下面是一條焦糖色的短裙,配著黑色打底褲,梳著丸子頭,妝容很淡,接近素顏,在還算明媚的光線里,像是十七八歲的小女孩,又瘦又小,惹人心疼。
和身邊的慕惜,還有聚精會神的盯著棋局的紀東河和紀銘一一打了招呼,就抬腳往樓上走了去。
剛剛午飯時,周叔給她和紀晗一人榨了一杯鮮榨果汁,又喝了幾口紅酒,這會不知道為什麼會覺得頭暈目眩,整個空間的東西仿佛都帶著重疊的影子,像是喝醉時的感覺。
她明明只喝了幾口紅酒,雖然她的酒量不好,但也沒有差到喝幾口就能醉倒的地步,今天這是怎麼了呢?
咬牙堅持著走上樓,扶著牆壁,很緩慢很緩慢的走到走廊的盡頭,推開了那間專屬紀雲深臥室的房門,走了進去。
房間拉著窗簾,加上黑白色調的裝修,使得屋子裡的光線很暗,視線越來越模糊,像是有無數道恐怖的黑色影子飛過來,那張很久都沒有夢到的傭人的臉,還有顧瑾瑜的臉,父親的臉,母親的臉,不斷的飛過來。
她捂著腦袋,用力的晃了晃頭,想把那些類似於迷幻的影像甩掉。
可越晃頭越暈,她伸出手,摸索著走到床邊,還沒躺上床,就被一股襲來的眩暈弄得腿一軟,重重的跌在了厚厚的地毯上,她掙扎著想站起來,想開口說話,可卻沒有一點力氣,仿佛夢魘,能夠感知一切,但卻動不了。
周圍都是人影,他們白著臉,披頭散髮,不斷的朝她衝過來,她閉著眼睛,好像用盡了一切的力量,才從地上爬起來。
手邊能抓到什麼就扔什麼,最後拿起床頭柜上的剪子,胡亂的朝著要衝過來的人影揮動,幾乎是下一秒,她就聽到了悽厲的尖叫聲,接著就是凌亂的腳步聲從大敞的門外傳來。
“晗兒,晗兒你怎麼了?你別嚇奶奶!”
紀雲深是第一個從樓下衝上來的,進到房間裡,就看到喬漫拿著都是血的剪子在揮舞,而旁邊深灰色的地毯上躺著一身白色羊毛裙的紀晗,她的腹部被劃出一道很長的傷口,汩汩的流著血。
他抬腳走過去,喬漫揮動著剪子,眉眼有驚恐過後,很深很重的瘋狂,“別過來,我叫你別過來!”
慕惜,紀銘和紀東河也都從樓下跑了上來,看到房間裡的一幕,又驚又怕。
尤其是喬漫的神色,帶著病態的蒼白,還有濃稠的恍惚。
眼前的人影漸漸消散,迷霧也跟著漸漸褪盡,她看著高大的男人逆著光走過來,下一秒,還被她緊握著的剪刀便被他劈手奪了過去,接著她便聽到了一聲悽厲的怒吼,“紀雲深,你是不是想現在就把我這把老骨頭氣到土裡?還不快過來送晗兒去醫院。”
紀雲深想環住女孩的雙手僵在半空中,最後在她呆滯的目光中,吻了吻她的額頭,他說,“漫漫,別怕,一切有我。”
喬漫僵在那裡,一動沒動,看著他轉身抱起渾身是血的紀晗,迎著走廊瀉漏進來的光線,漸漸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