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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回去吧,明天等晗兒開機問清楚病房號,再過來好了。”
腳步聲又開始移動,漸行漸遠,很快,就完全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紀晗輕吁了一口氣,像是終於逃過一劫。
紀雲深站起身,倚在牆邊點了一根煙,慢悠悠地吸了起來,煙霧瀰漫,誰都沒有再開口說話。
這個時候,只要有一個人開口,就等於示弱。
可在愛情中,哪方會願意在有了芥蒂後,主動示弱呢?
後來,紀晗會常常想起這個晚上,如果她把一切都毫無保留的說出來,會不會博出一絲機會,留住那個已經漸行漸遠他?
可遺憾的是,她永遠也得不到答案。
吐出最後一口煙圈,他緊接著又點了一根,煙圈遮住他的眼,神情莫辨。
房間開著冷氣,所以沒有開窗。
本就稀薄的空氣,很快就被煙霧覆蓋,讓她更加呼吸不暢。
過了大概有十分鐘,他扔掉手中的菸蒂,轉身離開了。
紀晗難受,憋的快要發瘋,想要追上去,卻又知道無法改變什麼。
奔到落地窗邊,看著那道身影漸漸走遠,很快,就融入了暗沉的雨夜中。
外面霓虹暗淡,密集灑落的雨水沖刷著窗玻璃,映出裡面那抹已經支離破碎的白色身影。
除了絕望,還是絕望。
……
城市的深夜,是白日永遠看不到的一幕幕懷舊與浪漫。
油門踩到底,引擎的轟鳴聲和急速的快感,稍稍平復了他的煩躁。
又過了一個十字路口,他放緩速度,卻聽得放在儀錶盤上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屏幕上顯示有四個未接來電,這是第五次打來,他戴上耳機,滑了接聽鍵,“您好,請問您認識一位叫喬漫的小姐嗎?”
紀雲深蹙眉,卻聽得對面的人繼續說道,“是這樣的,這位小姐喝醉了,她手機通訊錄上沒有存任何有名字的聯繫人,而您的號碼,是最近聯繫她的人里,日期最近的,所以能麻煩您來接她一下嗎?”
大概過了幾秒鐘,他說道,“不好意思,我不認識她。”
掛斷電話,他直接將車子駛向了自己別墅的方向。
正文 75,大多數的女人,不是一向喜歡潔身自好的簡單生活嗎
半空中悶雷陣陣,雨聲好像要淹沒這個世界。
整個擋風玻璃上都布滿了雨痕,他又將雨刷器調快了一個擋位,轉過路口,車子穿過淒迷的大雨,奔下二環高架橋,一路向西而去。
半個小時後——
黑色的賓利車子一個利落的轉彎,減速慢慢的停在了深黑色雕花大門前,按下遙控,隨著緩緩敞開的大門,車前燈將別墅院內的情景幾乎探照的一清二楚。
將車子停進庫內,走向別墅,即便撐著傘,還是打濕了紀雲深的皮鞋和褲腳。
換過拖鞋,他逕自走到冰箱旁,拿出一瓶冰飲,灌了幾口。
這時,牆上的英式古典掛鐘擺了十二下,已經凌晨了。
他抬起腕錶看了一眼,已經有了兩分鐘的誤差。
他是個習慣念舊的人,就像這腕錶,戴的久了,即便有些瑕疵,也覺得無傷大雅,可這一刻,他在考慮,要不要換一種活法?
畢竟,他已經不算年輕了。
轉身,正要上樓,手機卻再次震動了起來,他瞥了一眼,還是剛剛那個手機號,他不耐煩的滑了結束鍵,卻意外接通了。
“先生,不好意思這麼晚了還打擾您休息,我只是想再跟您確定一下,您真的不認識這位小姐嗎?”
“既然你們通過電話,應該是有所交集吧?或者您身邊有沒有熟識她的人?最好的話,是能聯繫到她的家人,她一個女孩子,喝的這麼醉,很容易發生意外……”
對面是長時間的無聲安靜,靜的讓人發慌。
酒保見狀,趕緊收起自己的熱心腸,“抱歉,先生,多有打擾……”
正要掛斷,電話那頭終於輕輕的來了句,“等等。”
紀雲深揉了揉眉心,又大大的灌了一口冰飲,“位置在哪?”
酒保報了位置,通訊便被切斷了。
颱風過境,卷著粗大的雨點密集的拍打在車身上,路上幾乎看不到車輛,仿佛變成了一座空城。
又過了一個紅綠燈,就到了酒保說的位置。
車子剛剛停穩,一抬眸,便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從酒吧里沖了出來,扶著路邊的樹,大吐特吐起來。
她手裡還拎著一個紅酒瓶,吐完,就又往嘴裡灌了幾口,估計是還沒有結帳,裡面很快有工作人員跟了出來。
紀雲深撐起傘,三兩步走過去,幾名工作人員看到,微微後退了一些。
“兩位認識?”一個經理打扮模樣的人問道。
紀雲深也沒廢話,“多少錢?”
“十五萬五千塊。”
“她喝了多久了。”紀雲深在帳單上籤上字,隨口一問。
看她這狀態,不像是剛喝醉的樣子。
雖然他沒有評價別人人生的習慣,可喬漫的生活態度,真的刷新了他對女人的認知。
大多數的女人,不是一向喜歡潔身自好的簡單生活嗎?
反觀她,抽菸,喝酒,私生活混亂,又愛作妖,她到底有沒有身為女人的自覺?
工作人員收好帳單,“兩天了,好像不要命了,勸勸她吧。”
喬漫蹲在路邊,下巴放在膝蓋上,看著不斷墜落的雨滴。
頭頂上的雨突然消失了,她迷迷糊糊的抬起頭,只見一個高大挺拔的男人站在那裡,修長的手上撐著一把黑傘,橙黃色的路燈燈光打在他的臉上,勾勒出他深刻精緻的五官輪廓。
正文 76,可憐你隻手遮天,卻只能做個身不由己的懦夫
乍然之間見到這張臉,喬漫的大腦空白了幾秒鐘,才想起他的名字。
紀雲深——
她喃喃低語,醉意頗濃,“你還是老樣子。”
還是那副為了一個只愛權勢的女人,而被折磨的要死不活的樣子。
剛好,和她同病相憐。
“我不喜歡聽故事,更不喜歡醉酒的女人講故事,走吧,我送你回去。”
喬漫微微躲開了一些,挪出傘外,“我本來有錢的,但我的東西在賓館都被人偷了,卡也被人盜刷了,就連外公去世時留給我的那條珍珠項鍊也丟了,紀先生,你到底還想讓我有多慘?才能滿意呢?”
所以,十五萬五,才會由他來買單?
喬漫其實已經醉了,剛剛的那些已經是她強撐的清醒。
風勢漸漸變大,原本就已經濕透的衣服黏在她的皮膚上,便更涼的入骨,碩大的雨點重重的打在她的背上,似乎帶著一種悲絕的快感。
還有,世界末日般的灰暗。
“喬小姐,你喜歡玩把戲就算了,怎麼偏偏還要加上我?”
他紀雲深想要對付一個女人,還不至於用這麼濫的招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