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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遇白雖然喝了不少,聽到這句話,涼涼漫漫的目光還是瞥了過去,似乎停頓了幾秒,才認出眼前的女人。
“喲,我當是誰,這不是咱們林城上層名媛,喬大千金喬漫麼?”
陸遇白推開一左一右的女人,站起身,闊步接近兩米外的喬漫,眸光里好似裹夾著萬千情緒,“怎麼?終於被紀雲深玩夠了,給甩了?才淪落到靠賣酒來賺錢了?”
他的呼吸里都是菸酒的味道,竄進鼻息,讓喬漫的眉頭蹙的更緊。
“在這一晚上能賺多少錢?不如這樣,你覺得你自己值多少錢,然後跟我開個價,我覺得合適就跟你玩一玩,畢竟……”他頓了頓,抬手將女孩散落頰邊的頭髮別到耳後,“紀雲深玩過的女人,味道應該會不一樣。”
喬漫歪頭笑笑,不著痕跡的退出他的包圍圈,語氣依舊是沒有任何起伏的調子,“陸少,我跟紀雲深結婚到離婚,他在我身上搭的錢可能夠你賺一輩子了,所以,你覺得我會跟你?還是你覺得你能有他出手闊綽?”
陸家雖然有錢,但比起紀家,簡直天壤之別。
更何況他陸遇白的名聲,比她有過之而無不及,早就爛了大街。
她就算離了婚,也掛著紀雲深前妻的名頭。
而他呢,一個不學無術的二世祖,想要出錢養她,好像還不夠格。
“可我只知道,沒有紀雲深,你就只是個落魄千金,還裝什麼高貴的白天鵝?我想踩死你,簡直易如反掌。”
身邊有人出來勸他,他卻紅了眼睛,一把推開,伸出手,正要扼制住喬漫的脖子,就被半空中突然多出來的一隻手給攥住。
“陸少,你喝多了。”
陸遇白看了一眼蔣英東,又看了一眼喬漫,“怎麼?才離婚,就跟她勾搭上了?”
“她在紀雲深那裡享受的是女王待遇,你的身家還不如我,她會跟你?”
蔣英東的另一隻手拉住喬漫,拽向自己的身後,迎上陸遇白,“陸少,這麼為難一個女人,先不說我們曾經是戀人,就是普通的女人,我也不會袖手旁觀。”
蔣英東在學生時代,是出了名的熱血,經常路見不平。
他性格很大一部分都是閃光點。
可這個世界終究還是磨平了他所有的稜角,成為了他當初最討厭的那類人。
只是這一秒鐘,他好像又回來了。
陸遇白雖然對吃喝-嫖-賭愛好深濃,但不代表他是個傻子,跟蔣英東這樣一本正經,又有喬氏撐腰的人硬碰硬,沒什麼意思。
況且他想說的都說了,已經過了嘴癮了。
“OK。”
陸遇白努努嘴,示意蔣英東放手,手臂得到自由,他漫不經心的轉動,語調淡涼,“沒想到蔣少還是個痴情種,只是不知道你未婚妻知不知道你在外面,以她的名號,為前女友逞兇鬥狠?”
林城誰不知道喬氏現在已經盡數落在了肖氏姐妹的手裡,她們殺伐果決一點都不輸男人,業績是喬明章在位時的三倍。
如果沒了她們,誰認識他蔣英東是誰?
“應該不知道,陸少如果有機會應該告訴她,聽說你們最近合作頻繁,這樣的話,興許能夠促進更多的合作,也說不定。”
蔣英東一語雙關,陸遇白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沒再說話。
兩人的對話,一字不落的飄進了喬漫的耳朵里,她雖然捕捉到了很多的關鍵詞,但有些地方,她並不能完全通透明白。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陸遇白忌憚蔣英東。
而這種忌憚,絕不是因為他是肖夢的未婚夫,有喬氏做他的靠山。
臨出門前,喬漫伸手理了理肩頭的黑色長髮,聲音像是踏遍了千山萬水,穿過了無邊無際的黑暗,“陸少,聽說你追求紀晗很多很多年,她卻連個正眼都沒瞧過你,知道為什麼嗎?”
她又笑了一聲,聲音溫淡的像是水,“因為像你這種勉強可以稱為男人的人,她看不上你,很正常。”
陸遇白酒氣上涌,頭昏欲裂,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鬆了又緊,緊了又松,好半天才擠出一句,“喬漫,你最好能一直這麼神氣。”
“我儘量。”喬漫回過身,笑容燦爛,“不過在那之前,陸少最好別出什麼事才好,這樣才能看到我不神氣的樣子。”
大概胸中的那團怒火忍了很久,憋了很久,終於在這一刻爆發了。
人生在世,總不能受了欺負,就軟下去。
反正已經這樣了,不能更糟糕了,就索性隨性而為了。
“你很少這麼咄咄逼人!”
出了包房,蔣英東在昏暗的燈光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是嗎?那是因為你還不夠了解我。”
她脾氣看似很好,但其實並不好,以前是因為她是喬氏千金,名媛淑女,遇到事情,根本不用她親自去撕,身邊有一大堆人將她保護的很好。
現在呢,是因為她一無所有,只能靠自己。
“剛剛謝謝你。”
喬漫不忘道謝,畢竟沒有他的話,她可能還要和陸遇白周旋一會。
“我們是朋友,不必這麼客氣。”蔣英東說著,抬起腕錶,看了一眼精緻的錶盤,“時間差不多是你的下班點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會自己回去。”
喬漫話落,沒等蔣英東說什麼,就轉身推著售酒車走遠了。
沒說再見,或者除了真的是偶遇,他們可能不會再見。
“你恨我嗎?”
離得很遠,男人幾乎嘶吼出來。
應該很恨吧,和她最好的朋友滾了床單,不管他是不是主觀意願,總歸對她造成了傷害,恨他也是應該的。
喬漫聽後,腳步驟停,然後揮了揮手。
不恨,沒有愛到深入骨髓,怎麼會有恨?
和蔣英東在一起六年,和紀雲深在一起八個月,可後者,卻是刻骨銘心。
也許愛情,不是時間多少,而是他給你的感覺,是不是獨一無二。
很顯然,紀雲深給她的,都是獨一無二的。
只不過,他們不合適。
都說,人的一生會長大三次。
第一次是在發現自己不是世界中心的時候,就是她從高高在上的上層名媛,變成落魄千金時。
第二次是在發現即使再怎麼努力,終究還是有些事令人無能為力的時候。
比如親情,比如愛情,都有太多無能為力的時候。
第三次是在明知道有些事可能會無能為力,但還是會盡力爭取的時候。
就像她給過她和紀雲深幾次機會,到最後發現還是不行的時候。
人生的三次長大,她都已經經歷過了,以後的她,只有涅槃重生,化繭成蝶。
……
初冬的深夜,涼意入骨。
喬漫穿了一件裸粉色呢子大衣,迎著夜風,走向路邊截車。
凌晨的一點,街道上已經沒有什麼車,在路上行駛的,基本上都是計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