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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漫晃著手中的紅酒,鮮紅的酒液在杯子裡一圈一圈的蕩漾開,在各色的燈光下,泛著朦朧的光暈。
手機還在震動,她將垂落肩頭的黑髮撩到身後,拿起手機,滑了接聽鍵。
“阿深,我開車趕去懸崖酒店的時候,遇到了大雨,車子拋了錨,天又快黑了,我有些害怕,你能開車過來接我一下嗎?我現在具體的位置在沿海公路西側,開的是那輛白色賓利車。”
喬漫舉起紅酒杯,湊到嘴邊飲盡,語調溫淡,沒什麼情緒,“他在喝酒,我會轉告他。”
紀晗似乎沒想到接電話的人會是她,愣了幾秒,才緩緩的說道,“麻煩你了。”
“沒事,你是他妹妹,談不上麻煩。”
說完,她就掐斷了通訊,走向被人影重重包圍住的矜貴男人。
紀雲深身子微微前傾,雙肘撐在蒼勁有力的雙腿上,酒好像有些烈,他喝完一杯,低頭緩了好一會兒。
再抬起頭時,映入眼底的是一抹翩躚的白色身影,深黑如瀑的頭髮自然的垂落在身側,巴掌大的臉上,鑲嵌著精緻又完美的五官,看向他時,杏眸里像是裝滿了星光。
耀眼,又迷人。
她的小手伸過來,掌心躺放著纖薄的黑色手機,“紀晗剛剛給你打電話,說她的車子在沿海公路西側拋了錨,天快黑了,外面又下了大雨,她有點害怕,希望你能開車去接她一下。”
紀雲深臉上始終漾著的微醺笑意漸漸消失,伸手拿過喬漫手中的鑰匙,就急匆匆的往包廂外走去。
修長有力的大手剛碰觸到門把手,就被一雙柔嫩無骨的小手抓住,他看過去,女孩溫婉端莊的臉上有絲彆扭,雖然不明顯,但他看得清清楚楚。
“天氣不好,你又喝了酒,開車慢點。”
“我知道!”
喬漫鬆開手,然後就是包廂門一開一關的聲音,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就徹底的從她眼前消失了。
林嫣站在酒店的門口看了一會雨,正準備返回包廂,便看到了電梯口旁,腳步匆匆的男人。
她的旁邊是一根直徑約兩米的柱子,從這個角度,男人很難發現她,她正打算走出去,卻發現他的身後,跟著一個鬼鬼祟祟的女人。
那女人戴著帽子口罩,看不清面容,但莫名的眼熟,應該是在哪裡見過。
正回想著,兩人已經一前一後的從柱子旁邊走了過去,她蹙了蹙眉,也沒再往深了想,便抬腳往電梯口挪了去。
回到包廂,人已經走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幾乎都是傅青山的下屬,還在喝著,鬧騰著。
喬漫坐在偏暗的角落裡,跟她招手。
她走過去,坐到喬漫的身邊,“我從大廳回來時,碰到了紀雲深,什麼事,他怎麼走的那麼急?”
“唔……”
喬漫將酒杯貼在臉上,漆黑的眸子裡,泛著盈盈的水光,“紀晗來懸崖酒店的路上,車子拋了錨,外面下雨,天又黑了,她有些害怕,就打電話讓紀雲深去接她一下。”
林嫣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跟喬漫的碰在一起,發出清脆的響聲,“我記得沒錯的話,紀家的車子都是會定期去做維修和保養,怎麼非在今天的半路上拋錨?””
紀雲深喜歡紀晗,他身邊的朋友人盡皆知。
一個男人,尤其是做到隻手遮天,又富可敵國的男人,娶不到心愛的女人,是一種什麼體驗呢?
大概除了不甘,更多的,還會重傷他們男性的自尊。
同樣的,傅青山也是如此。
所以,紀晗可以肆無忌憚的出現在所有人的面前,以失敗者的姿態。
但其實,她才是最大的贏家,不是嗎?
人雖然在她們這,但心呢,心不在這,又有什麼意義呢?
“他喝了那麼多酒,還開車,真的沒關係嗎?”
林嫣喝完一杯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看到喬漫又連喝兩杯,趕緊伸手奪過她手中的酒杯,“漫漫,今晚你喝得夠多了,這酒後勁大,小心明早頭疼起來要你命。”
“沒關係,反正這一刻我很爽啊!”
……
傅青山又喝了一杯後,蹙眉扶額,緩了好一會兒,才找了個藉口,準備出去抽個煙,順便醒醒酒。
這幫部下好不容易逮著機會灌他酒,怎麼可能輕易放他走。
尤其賀遇白,看出他的意圖,趕緊抬上來一提酒,放在桌面上,眼神若有似無的飄向林嫣的方向。
“師長大人,您要走了,我們可不敢保證會憐香惜玉,不去為難您的新婚小妻子。”
傅青山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林嫣正舉著酒杯喝酒,聞言看了過來,可能是他們這邊的聲音太大了,喬漫也跟著看了過來。
她眉眼浮著淺淡的笑意,聲音更是溫淡優雅,“這樣吧,我跟林嫣是最好的朋友,她今天新婚,我不希望她醉的不省人事,剩下的酒,我來替她喝,應該可以吧!”
說著,喬漫拎著酒杯走過來坐下,曼妙的身姿,在偏暗的燈光下,更加的玲瓏有致。
“只是,喝酒的話,我一個女孩子,可能不太在行,也會有點吃虧,而且我相信你們也不會這麼欺負我的!”
她環視一周,唇角始終保持著溫淡的笑意,聲音膩膩軟軟,像是在撒嬌,“不過玩遊戲的話,我還算略通一二,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我們就玩3和3倍數,輸了的人就喝酒。”
部隊裡的人,大都血氣方剛,大男子主義,聽到一個小姑娘這麼說,當然沒有人拒絕。
傅青山知道喬漫是學霸,這種遊戲對她來說,簡直輕而易舉,也就沒有多說什麼。
林嫣最近很容易疲累,吃不下東西,經常噁心反胃,空腹喝了酒後,不知道為什麼,噁心反胃的症狀就更嚴重了。
她已經沒有精力阻止喬漫惡作劇,捂唇,匆匆的跑出了包廂。
傅青山看見,趕緊起身跟了過去。
……
外面大雨滂沱,菸灰色的賓利車子在積水的公路上穿梭前行。
深濃的夜色,在車內瀰漫開一片迷霧般妖冶的黑,雨刷器左右擺動,公路兩側的昏黃的燈光不時的滑過紀雲深英俊的臉上,忽明忽暗中,更加深邃了他本就立體深刻的五官輪廓。
車子裡的暖氣開到最大,他骨節分明的大手握著方向盤,深淵般的眸子直視著前方,裡面的情緒不明。
或者說,她看不懂,從來都看不懂。
紅綠燈的間隙,他抽空看過來一眼,眉頭微微蹙起,和以前一樣,看到她受傷,或者看到她做出什麼會傷害身體的事情,就會露出這種表情。
十年,有些事情還是養成習慣了啊。
“顧西沉去美國出差了,青山哥今天結婚,我找不到人,就給你打了電話,是喬漫接的,打擾到你們了嗎?”
紀雲深搖頭,嗓音低沉到性感,仔細聽,那裡面沒有什麼多餘的情緒,甚至可以說,沒有情緒。
“后座上有毛巾,擦擦頭髮,小心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