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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在睡,呼吸淺淺。
陽光下,女孩那頭如深黑如瀑的長髮披散在白色的被單上,泛著好看的光芒。
濃密卷翹的睫毛在她那張如羊脂般白皙粉嫩的臉上,投下一片美麗的剪影,純淨的宛若掉落人間的天使,不染纖塵。
也許是他的目光太過炙熱深邃,女孩緩緩的睜開眼睛,在發現自己的頭枕著男人的胳膊,並且雙手像是八爪魚一樣纏在上面,立刻尷尬的退開。
她整理了一下頭髮,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一眼,“醒了?有哪裡不舒服嗎?”
“有!”他眸光深深的看著她,隔了幾秒才說道,“手臂被你弄麻了!”
“我睡著的時候,明明什麼都沒枕!”
“那你的意思是說,我故意的?故意讓你枕到整條手臂都麻掉?紀太太,我在你眼裡,是不是就是那種典型的沒虐找虐,甚至自虐型人格?”
喬漫站起身,眼神因為心虛而亂飄,“紀先生前科那麼多,也怪不了別人不信你。”
“……”紀雲深沉默的看著她。
喬漫在他高壓般的注視下,趕緊抬腳往外走,卻被他拉住,“幹什麼去?”
“我去叫醫生再給你檢查一遍。”
“不用了。”
他搖頭,直接拔掉手上的針頭,“去給我辦出院手續,咱們現在就回家。”
喬漫蹙眉看了他一會,最終什麼都沒說,默默的給他去辦了出院手續。
回來時,楊秘書已經站在病房裡,看見她,恭敬的叫了一聲夫人。
她微笑點頭,將手中的單子和藥盒一股腦的推進男人的懷裡,“怎麼服藥醫生已經寫好了說明,我約了朋友,晚一點回去。”
話落,就轉身要走,卻被男人再次伸手拉住,“去哪?見誰?”
喬漫溫淡的笑,一副好脾氣的樣子,“哦,去見謝之謙,他交了女朋友,要請客吃飯?”
“為什麼不告訴我?”
“他沒說可以帶家屬,而且我覺得你也不會願意去。”她抽出手,看向楊秘書,依舊笑意盈盈,“楊秘書,麻煩你了。”
說完,就逕自走出了病房。
他精緻的下顎線條微微繃緊,薄削的唇抿成一條直線,黑眸中陰冷與狂熱交替,臉色是前所未有的難看。
就在楊秘書要被這低氣壓弄得喘不過氣來時,才聽得男人低沉性感的嗓音說道,“楊秘書,派兩個人跟著夫人。”
“好的,紀總。”
……
白菲菲在謝之謙各種浪漫的追求攻勢下,終於芳心暗許,春心萌動,答應成為他的女朋友。
為此,他今晚特意包了煙雨樓台慶祝,當然,朋友只請了她一個。
她趕到時,遲到了十分鐘。
“抱歉,路上堵車,我遲到了。”
謝之謙沒說話,而是身邊的白菲菲溫聲說道,“沒關係,我和阿謙也剛到。”
阿謙?這樣叫謝之謙的名字,不僅親近,而且親密。
喬漫下意識的抬頭看向謝之謙,後者點點頭,那意思很明顯,就是他已經把白菲菲拿下了。
男人的劣根性,喜歡得到女人後,再對身邊的人炫耀一番。
“恭喜!”她拿起手邊的白開,舉起,微微示意,“終於抱得美人歸!”
“同喜同喜。”
謝之謙也舉起水杯,抿了一口白開,隨即蹙眉問道,“他呢?怎麼沒來?”
這個他,喬漫當然知道他指的是紀雲深。
“他忙,沒時間。”
看喬漫的表情不是很自然,謝之謙微微挑了挑眉,意味深長的說道,“怎麼,喬大千金,這才沒兩個月,就被打入冷宮了?”
喬漫雙腿交疊,語氣淡淡的說道,“嗯,確切的說,是我把他打入冷宮了,謝之謙,我不想愛他了,以後都不想了!”
“那這樣拖著有什麼意思?直接離婚多好啊!”
喬漫深黑的眸子裡倒映出對面兩人的身影,她修長白皙的手指把玩著手中的杯子,語調一如既往的風輕雲淡。
“以前我也這樣想過,想過不再浪費自己的青春年華,想過跟他一刀兩斷,從此陌路天涯。”
“可現在我又不想了,先不說我媽媽的醫療費用,單說我離開他後,肖氏姐妹的虎視眈眈,顧瑾瑜的步步緊逼,還有東風那……每一樣都夠我應付了!”
“所以,我為什麼要離婚呢?離了婚未必能找到比他更有錢,更有權利的男人,不談情不說愛的話,紀公子對我來說就是完美的男人,So……我沒必要自虐啊!”
“以後,我只要惦記他的錢,他的權,剩下的就逢場作戲就好了啊!”
既然他不能改變他的缺陷和習慣,那她就只能改變自己的缺陷和習慣。
謝之謙笑著點頭,為她對現實的分析和屈服,“嗯,女人光惦記著男人的錢是好事,不過,就怕紀公子是片沼澤,只會讓你越陷越深。”
喬漫沒說話,只是抿著白開,不動聲色。
……
晚上九點,三人的聚餐結束。
謝之謙提出要送她回去,她以不順路為理由拒絕了。
其實她還有一點私心,就是想自己呆一會,哪怕只是一會。
謝之謙沒有過多的勉強,囑咐她自己回去小心,到了給他回電話,就載著白菲菲走了。
她看著謝之謙的車子漸漸消失在視野中,才緩緩的轉過身,沿著人行道慢慢的朝前走去。
道路兩邊的玉蘭花樹,隨風搖曳,片片花瓣飄落,散落街頭,像是一片花海。
車子疾馳而過,掀起無數花瓣,模糊了她的視線。
穿著七厘米的高跟鞋走了一段路後,她覺得有些累了,剛剛伸手攔車,就有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停在了她的腳邊,半降的車窗內,映出男人一張刀削斧鑿般的臉。
是蔣英東。
他解開安全帶,傾身過來,拉開副駕駛的車門,“漫漫,去哪?我送你!”
喬漫搖頭,下意識的拒絕,“不用了……”
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打斷,“漫漫,我之前為你拿回林嫣的視頻,又為你住了那麼長時間的醫院,你不感謝我就算了,連我送你回去,你也要拒絕嗎?”
喬漫深吸了一口氣,只好上了車。
兩人都沒在說話,昏黃的路燈透過前風擋滑過兩人的臉,忽明忽暗的光影中,模糊了車子裡的一切。
過了很久,喬漫才轉過頭道謝,“玫瑰海岸的事情謝謝你!”
蔣英東利落的操作著方向盤,聞言看了她一眼,“只有口頭上的感謝?我差點丟了命。”
“你想我怎麼感謝?”
蔣英東蹙起眉頭,好像想了兩秒鐘,“改天請我吃頓飯吧,去以前我們常去的那家。”
既然欠別人的人情,就沒有挑剔的道理,更何況只是一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