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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秒後,男人高大的身影就立在了餐桌旁,幾乎遮住了門廳方向影射過去的所有橘黃色光亮,他低下頭,大手將扣放在餐桌上的保溫菜罩拿開,已經適應了黑暗的深邃雙眸,幾乎一眼就看清楚了擺放在餐桌上的飯菜。

    是四菜一湯,一看就都沒有動過,是特地給他留的。

    喬漫喜歡逞強,也願意口是心非,但更多的時候,她是最能設身處地為別人著想的那類人。

    大概這算是對他這一整天下來經歷的狂風暴雨,而進行的另一種變相安慰。

    他沒開燈,也沒著急上樓去換掉身上潮濕的衣服,而是緩緩的坐在了餐椅上,借著感應燈的微弱光亮,開始享用餐桌上的美食。

    感應燈因為空間裡長時間沒有人物的移動,和任何的聲音,而逐漸熄滅起來。

    只剩下餐廳旁邊的落地窗影射進來的園林景觀燈光,男人高大偉岸的身軀背對著落地窗的方向,在相對暗的角落裡,卻被驅散了一身的淡漠和冰冷。

    只因為他在深夜攜著一身疲倦回來,等待他的不是冰冷,而是帶著溫暖的飯和菜。

    二樓臥室里的喬漫睡得並不安穩,周蘭清的那張臉時不時的就出現在了她的眼前,好像在朝她笑,笑著笑著又好像哭了,仿佛在跟她哭訴,哭訴她的孤單,哭訴她的不甘,哭訴她的……委屈。

    她時睡時醒的時候就在想,如果她現在還活著,知道了紀晗做的這些事情,大概就會這麼跟別人傷心哭訴的吧。

    就沉浸在這樣的噩夢中無法自拔,又惡性循環的時候,窗外面就響起了一陣汽車引擎聲,並隱隱約約的傳到了她的耳邊,很快就將她昏昏沉沉的思緒,拖拽到了現實中。

    她迅速的睜開眼睛,適應了一會兒眼前的黑暗,又緩了一會兒砰砰亂跳的心臟,才驚覺自己是在做夢。

    在得知自己是在做夢後,她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並緩緩的撐坐起身,用手擦了一下額頭和鼻尖上的冷汗,才掀開被子下床,赤著腳走到落地窗邊,並掀開白色窗簾看向幾十米外的停車坪的菸灰色賓利車子。

    車前的遠光燈沒關,穿過重重的雨幕,直直的射在了公寓的建築物上,折射出了一片光影。

    即便這樣,燈影也顯得有些晦暗,加上窗玻璃上被雨水打濕氤氳的痕跡,以及重重雨幕的阻隔,她並不能清楚的看到男人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的雙手放在方向盤上,其中一隻手不時的湊到薄削的唇邊,好像在抽著煙。

    她赤著腳站在窗簾後,看了他很久,都沒有看到他停止吸菸,或是下車的打算。

    腳底是愈來愈沁涼的溫度,讓女人蹙了蹙精緻好看的眉頭。

    又等了一會兒,見他還沒有下車的打算,她就轉身拿起床頭柜上的手機,緊接著又走回到落地窗邊,正要低頭撥通他的手機號碼,她就在雨滴噼里啪啦敲打在窗玻璃的聲音中,聽到了車門被甩上的聲音。

    她伸手將窗玻璃上氤氳的水霧擦掉,又貼近了落地窗一些,這樣能夠更方便也更清晰的看到邁著沉穩的闊步,朝著公寓門口走過來的男人。

    他雙手插在西褲的褲袋裡,雖然在淋著雨,但走的並不快,燈影晦暗,從她這個角度看過去,根本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大概半分鐘以後,男人高大偉岸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她的視線中,下一秒,公寓門就被男人拉開,並闊步走了進來。

    她屏住呼吸,凝神聽了一會兒,不知道是房子太隔音,還是他故意放緩了腳步聲,她完全聽不到房門外有任何的聲音,包括他的腳步聲。

    有那麼一秒鐘,她甚至在想是繼續裝睡,還是就用這種她都不知道是什麼樣的狀態迎接他。

    可她在房間裡等了半天,也沒有等來任何關於他的聲音。

    按照正常人的邏輯思維來想,深夜淋了雨,不是應該立刻上樓把淋濕的衣服換掉,然後再去做其他的事情嗎?

    比如吃飯,比如洗澡,比如……找個人分擔今天的疲憊和痛苦。

    但他都沒有。

    房間裡雖然開了空調,但她把溫度調得很低,赤著腳在地板上站了一會兒,就覺得五臟六腑,甚至是全身每一根神經,和流淌的血液,都是沾染上了沁涼的溫度。

    她伸出雙臂環住自己,卻依然沒有驅散那種深入骨髓的沁涼溫度。

    轉過身,套上床邊的拖鞋,披了一件衣服罩在身上,又瞥了一眼牆壁上的歐式掛鍾,才邁開細小的碎步走到房門邊。

    大手碰在門把手上頓了幾秒鐘,才輕輕緩緩的把門扭動開,走廊上方昏黃的感應燈瞬間亮起,她探出小腦袋,卻並沒有看到那抹熟悉的偉岸身軀,而依然是那片幽深晦暗的光影空間。

    她的眉頭緊蹙在一起,抬腳走出了房門。

    樓梯的感應燈隨著她走動的身影,而逐一的亮起來,直到下了一二樓之間的樓梯緩台,才看到窩在餐廳晦暗燈影里的高大男人。

    他坐在側對著她的方向,正在吃著餐桌上的飯菜,察覺到感應燈亮起的光芒,便轉頭看了過來。

    兩人隔著不算明亮的光影對視了大概有幾秒鐘的時間,他才低淡的說了一句,“被我吵醒了嗎?”

    “不是,剛剛做了一個噩夢,被嚇醒的。”

    說著,喬漫就繼續邁著腳步下了樓梯。

    到了一樓後,她先是走到餐廳旁邊,把餐廳上面吊燈打開,明亮的光線瞬間驅走了無數的黑暗,也將他有些狼狽的樣子清晰的倒映在了她的眼睛裡。

    她打開燈後走過來,漫不經心的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狀似很隨意的問了一句,“你淋雨了?”

    “沒有,車裡忘了備傘,只是從停車坪走過來而已。”

    喬漫聽後,緩緩慢慢的點了點頭,淺淡的哦了一聲,作為回應。

    她的話落,兩人再無話,一個喝著水,一個繼續吃著飯。

    等到她水杯里的水都喝光了,她才把水杯放回到餐桌的原位上,並輕飄飄的說了一句,“那你慢慢吃吧,我先上去睡了。”

    紀雲深眉眼微動,間隔了幾秒鐘,拍了拍自己旁邊的餐椅,說了一句,“坐過來,陪我吃頓飯吧。”

    她說她是被噩夢吵醒的,但其實絕大部分的原因,一定是他的汽車引擎聲音造成的。

    喬漫沒有拒絕,點了點頭,就坐了過去。

    男人吃東西本來就快,再加上他受過特種兵訓練的緣故,普通人可能需要二十分鐘的時間才能用餐結束,他卻只需要十分鐘。

    喬漫傾過身,單肘支撐在餐桌上,歪著頭看著他快速,但卻很優雅的吃相。

    直到他吃完了,她才問了一句,“紀雲深,你難過嗎?”

    紀雲深,你不累嗎?

    紀雲深,你難過嗎?

    紀雲深,你愛我嗎?

    她問過他很多問題,而大多數的問題,她的語氣都很平淡,好像只不過在跟他討論今天的天氣很好一樣,但其實很戳心。

    他有的時候,甚至會覺得心臟已經收縮到了極致,不過是幾句雲淡風輕的話,卻帶著千斤般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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