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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雲深解決完飯碗裡最後一口食物,隨後拿過餐布擦了擦唇和手,才緩慢的瞥向她,“不難過。”
喬漫慵懶的臉上浮現出一絲不可置信,但很快又恢復了溫淡的情緒,“十幾年的錯付……”
她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完,紀雲深就出聲打斷了她的話,“十幾年的錯付,現在已經變成了我人生的一個經歷,僅此而已。”
他的意思是說,他和他的家人對紀晗十幾年的錯付,只能成為他人生的一個經歷,他和紀晗之間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感情,也無從談起感情。
“當然,一個巴掌拍不響,我也有錯。”
他的話很坦誠,如果說重感情也是錯,那對他來說就是錯,尤其是出生在軍政名門的他,就更是一個天大的錯誤。
喬漫這個時候坐在他的身邊,並不是想埋怨責怪他,也並不是想諷刺挖苦他,她只是以一個旁觀者,甚至是外人的角度,去分析他的心理活動。
或者更準確一點的說,是想知道,他是怎麼把這種痛苦轉變成為強大的精神力量。
她不信,不信十幾年的錯付,只是被他輕描淡寫的一筆帶過,轉過身就可以忘的乾乾淨淨。
她不信,真的不信。
“你到底想知道什麼?我覺得你直接問我,可能要比現在的拐彎抹角,能夠快點得到你想要的答案,當然,如果你不介意在有些涼意的客廳里跟我這麼耗下去的話,我也不介意……”
他不介意,她介意,因為她真的冷。
“好啊,我確實不太喜歡拐彎抹角。”
因為照顧他的情緒,她本來想拐彎抹角一點,這樣能把傷害值降到最低,但沒想到他會主動找虐。
難道,這就是以毒攻毒的方法?
她收回傾身的動作,然後又伸手撩了撩肩頭的長髮,剛要說話,他就突然靠近了她。
帶著濃烈男性的溫熱呼吸噴灑在她的耳廓周圍,她嬌小的身體裡像是有一股電流,從心臟的位置緩緩的滿溢出來,令她本來什麼反應都沒有的身體,也跟著忍不住的輕輕一顫。
“漫漫,知道你為什麼不適合拐彎抹角嗎……”
喬漫本來已經準備好了一肚子的話,隨著紀雲深叫了一聲她的名字,而被輕易的打亂了,她蹙了蹙眉,然後聽到男人用著輕緩的語調說道,“因為你越是拐彎抹角,就代表你……越心虛。”
“就好像,你捨不得我……難過。”
五年後重遇,她真的覺得他比以前更自戀了。
“紀雲深,還記得上午消息剛剛被爆出來時,咱倆的通話內容嗎?”
喬漫沒閃沒躲,就任由紀雲深在她的耳廓和脖頸周圍製造著曖昧氣息。
紀雲深聞言輕輕的點了點頭,一雙深邃如夜的眸光里滿滿的都是她的倒影,她與他對視了兩秒鐘,就倉皇的轉開了視線,要論不要臉,她還遠遠不是紀雲深的對手,她也不會傻的選擇去挑釁。
“嗯,你說你在想,你現在是要狠狠的在我的傷口上面撒一把鹽,還是暫時放過我一馬。”
她完全沒有想到,她上午說的話,他會一字不落的複述了出來。
傳進了她的耳朵里,竟然產生了一種不可思議的情緒,只是很快,快到沒有人察覺。
或者說……她掩飾的很好。
“我上午給你的答案是沒有想好……”
她的唇角漫出絲絲縷縷的笑容,並朝著他輕輕的眨了眨眼睛,緩緩慢慢的低笑道,“不過……我現在想好了,可以給你答案了。”
“什麼?”
紀雲深站起身,給她到了一杯白開水遞了過來,緊接著又給自己倒了一杯,一副洗耳恭聽她接下來要說的話的樣子。
喬漫微微蹙起的眉頭,又蹙的更深了一些,“答案是……我選擇在你的傷口上撒一把鹽。”
男人毫不意外她的回答,並淡淡的笑道,“好。”
他現在的樣子,就像是一隻任她宰割的綿羊,就算她說下一秒要殺了他,他可能都會把刀洗好,然後再把脖子湊過去。
俗話說就是犯賤。
男人或許總是喜歡在失去後再珍惜,而女人和男人在這個問題上,存在很大的不同。
女人在可以愛的時候,都會用盡全身的力氣去愛,哪怕只是飛蛾撲火,哪怕最後會萬念俱灰。
“紀雲深,你現在這是什麼反應?”
紀雲深的眉眼微微動了動,又靠近了她一些,周圍的感應燈已經全部熄滅了,只有落地窗外映射進來的園林景觀的昏暗光影,能夠勉強的照亮兩人的身影輪廓。
黑暗,不止會激化感官,就連聽力也會比平時敏感許多。
就像他噴灑過來的灼熱呼吸,和不斷靠過來的體溫,幾乎將她密不透風的包圍了起來,想要逃離,都無法逃離。
“漫漫,你知道嗎?你口是心非的本領,可要比我不要臉的造詣,高出許多。”
如果她真的想在他的傷口上撒一把鹽,最應該做的就是冷嘲熱諷,或是變著法的作他,作到他筋疲力盡,又或者帶著甜甜離開他,又或者只是讓他獨自離開。
他此時此刻的篤定和自信,完全不同於上午通電話時的樣子。
喬漫在黑暗中雖然看不清楚他的臉,和臉上的表情,但從他說話的語調,和越來越過分的舉止行為來看,他已經不相信她能夠做到純粹徹底的恨他埋怨他,從而製造出其他的事情,來給他添堵。
她在慢慢轉變,而他則在她的轉變中,也在慢慢轉變。
“紀雲深,你有病。”
“嗯哼。”
喬漫因為他溫熱的呼吸,和放置在她腰間上的滾燙大手,而蹙起眉頭,並迅速的伸手推在了男人健壯的胸膛上,“紀雲深,我看你真是病得不輕,明天別去上班了,先去看看腦子吧。”
說完,她就氣惱的離開了餐廳,並迅速的上了樓。
昏黃的感應燈,隨著女人慌不擇路的逃跑腳步聲,而重新散發出橘黃色的光芒。
男人深邃的雙眸緊緊的盯著女人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她穿著吊帶睡裙,披在身上的衣服,剛剛被他扯了下來,顯然她只顧著惱怒,還沒有來得及把衣服重新披到肩頭上,就這樣,他幽深的眼底里不光是她柔軟的背影,還有她圓潤白皙的肩頭,以及睡裙下面那雙筆直粉嫩的雙腿。
等到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他的視線里,他才伸手拿過餐桌上的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
傅青山吃完外賣,緊接著就投入到了繁複的軍事會議中,會議剛剛開了三分之一,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機就震動了起來,本來不想接,但是顯然會議桌上的人都想借著這次機會休息幾分鐘。
他眉頭蹙了蹙,然後擺了擺手,“會議先暫停,休息十分鐘。”
坐在會議桌上開會的人,聽到傅青山這句如赦令後,都迅速化作鳥獸散去,不過幾秒鐘的時間,整個會議室就只剩下了坐在主位上的傅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