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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嗎?”
女孩的聲音好像比雨夜還要冰冷,大概真的是太冷了,電話那端的傅青山都忍不住的哆嗦起來。
也像是沒有反應過來,他頓了幾秒鐘,只是下意識的問了句,“什麼?”
“我說,他去送死,跟我有什麼關係嗎?”
傅青山的語氣已經緊繃到了極點,喬漫想,如果不是隔著無線電波,他大概都會揍她。
“喬漫,你到底長沒長心?老紀為你做的還不夠多嗎?怎麼?全天下就你委屈,就你受了傷害無法原諒?你怎麼不換位思考替他想想?他也很為難,你知道嗎?”
傅青山的話雖然不好聽,但卻沒有讓喬漫有一絲的動容,大概是一路傷到現在,再深的傷害,也不過如此了。
“嗯,我真的理解他啊,我也一直都在勸他放下,別再逞強了,但他大概沒想開……”
喬漫說到這裡頓了頓,然後用著溫淡的語調繼續說道,“不過我倒覺得,你這時候給紀老夫人打電話會更有效果。”
“喬漫,你明知道老太太的身體不好,有哮喘病,如果我告訴她老紀因為個女人要去送死了,你覺得她能承受得的了?”
傅青山大概已經喪失了部分理智,語調越來越冰冷,甚至沒有倫次。
喬漫也沒有計較,除了最初聽到那個死字時有過那麼一兩秒心慌外,之後都是平靜的像是死水的感覺。
“傅青山,那你又憑什麼認為我能承受得了?”
“什麼?”
“我的愛情,我的孩子,我的事業,所有的一切都變成了鏡中花水中月,你不覺得我才是那個最應該怨天尤人的人嗎?”
她還是笑,語調一如既往的慵懶,甚至漫不經心,“我不過是看起來還不錯,但並不代表真的無堅不摧,抱歉,這件事情我真的幫不到你。”
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眼睛裡很乾,甚至連濕潤的感覺都沒有。
正文 294,他臨走的時候,給你留了一封信
喬漫看向落地窗外,各色的園林景觀燈,將細細綿綿的春雨,映襯的愈發細密迷離。
放在掌心裡的手機,從明亮漸漸變得灰暗,最後黑了屏。
房間裡最後一絲光亮消失,只剩下無邊無際甚至是看不見盡頭的黑暗。
她呆坐在地板上,與其說那雙深黑乾淨的瞳眸在看著窗外,不如說在放空,甚至是沒有任何焦距的放空。
如果不是偶爾划過天際的閃電,將房間裡的一切都反射到玻璃窗里,然後再折射到她的眼睛裡,她大概還不會覺察出自己正在細細密密的顫抖。
那是一種未知的恐懼所帶來的本能反應,尤其是想到傅青山說的他可能會死的那句話時,她整個人就顫抖的更加厲害了。
沉浸在這種密集的顫抖和恐懼中大概幾分鐘以後,她才像是終於有了那麼點實際反應,低下頭,按下鎖屏鍵,輸入密碼後,迅速的撥通了那個人的號碼。
她承認剛剛和傅青山通電話時,有那麼幾分氣惱,所以口是心非,甚至有點口不擇言的說了那堆滿不在乎的無情話。
一個是為嫣兒,一個是為她自己。
算一算,嫣兒的孩子應該快出生了,八個多月的身孕,她會在哪裡呢?
是在隔著千山萬水,重重遠洋的國外,還是在這個城市的某個未知角落裡,過著暗不見光的生活?
再有就是紀雲深處理事情的方式,大概是他大男子思想根深蒂固,所以在面對任何事情的時候,都會下意識的按照他自己的方式和方法去處理。
從沒想過她,當然,更準確一點的說,是從沒想過她會跟他一起分擔承受。
所以,就算他為她死了,那又怎麼樣呢?
她不會因為這樣而更多理解他愛他一點,反而會因為這樣,更加的埋怨他。
甚至有那麼一秒鐘她在想,他給她的承諾,是不是都是說說而已,所以即便面生死攸關的事情,才會那麼坦然,坦然到讓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太惡毒了,惡毒到非要逼著他用這種極端又殘忍的方式去跟她證明什麼。
房間裡很安靜,只有空調運作的聲音,還有窗外淅淅瀝瀝的春雨聲音,再就是手機的無線電波發出的嘟嘟聲。
閃電和驚雷此起彼落,手機那端除了冰冷的嘟聲,再沒有一絲反應。
心臟蜷縮,像是從懸崖突然失足跌落,然後迎著懸崖下不斷灌上來的風,急速的向下墜落。
直到無線電波的那端傳來男人低沉到有些沙啞的聲音,她的心臟才像是重新被拽回原位,即便這樣,也沒有遮掩住那越來越急促的滾燙心跳,“漫漫。”
喬漫下意識的握緊手機,幾乎用力到泛白,“你在哪裡?”
“快要出山了。”
“你回來一下……不是,我有些不舒服……”
喬漫軟軟糯糯的聲音,在深夜裡顯得尤為動聽,“你……今晚不要走了,好不好?”
紀雲深一手搭在門邊,一手握著方向盤,聽到她的話後,身體不由自主的緊繃起來,大概隔了幾秒鐘,他才說道,“哪裡不舒服?我叫奕懷過來一趟。”
“好像,好像哪……都不太舒服。”
紀雲深,“……”
男人好像有那麼一兩秒鐘是不知道該說什麼的狀態,大概也猜到了她對他的情緒突然轉變這麼大的原因。
“漫漫乖,軍區那裡出了點事,我必須趕回去處理一下……”
雨很大,閃電和驚雷又不時在車頂的斜上方出現,不知怎麼,他的腦海里突然浮現出了很多她縮在角落裡的畫面,並且這種畫面,會隨著車子的顛簸,而越來越清晰。
幾秒,甚至是十幾秒後,他才壓下這種情緒,然後繼續用著低緩磁性的聲音哄著,“……等處理完,我會跟上級申請多休幾天假,然後再到山裡陪你,好不好?”
喬漫沒說話,大概覺得她不把話挑明,他就會繼續裝糊塗下去。
哪怕他因此死了,她相信,她也一定是被他瞞到最後一個知道。
其實這段感情,有的時候並不是她多麼懦弱,也有他什麼都不跟她說,一切都靠她猜的那種無力感,所以在遇事的時候,她才會總是下意識的去逃避,因為她不知道,那個男人的真實想法,猜不透看不透也摸不透。
誰都沒有再說話,誰也沒有掛電話,就這麼僵持了一會後,喬漫才說道,“紀雲深,剛剛傅青山給我打電話了,我想你也應該猜到了,你非要什麼事情都是我主動的去說去問嗎?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情,你把所有的一切瞞的再好,也總有露餡的那天……”
她閉了閉眼睛,好半晌才用著溫淨卻又有些疲憊的聲音繼續說道,“或許我們走到今天這個地步,跟你什麼都瞞著我,不告訴我,甚至是不信任我,有很大的關係。”
從結婚到現在,整整一年多的時間,他幾乎瞞下了所有的在背後調查過事情,有一些瞞不掉的,就只讓她知道開頭,卻從來不會讓她知道結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