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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你一天不埋汰我,是不是會死?”
“死倒不會,就是會覺得無聊。”
紀雲深低低的笑了笑,沒再多說什麼,而是轉身往外走去,剛剛邁開腳步,就聽到身後的男人,用著難以置信的語調問道,“所以,你一大早過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幾句話?這些在電話里不能說?”
“關於軍事機密的事情,你覺得我會傻到在電話里說?”
像他們這種軍區掛著軍銜的,無論軍銜大小,手機都是會被人監控起來,會有專門的人過濾,有沒有人通過通訊手段泄露國家機密。
失憶後的傅青山,其實並沒有失憶前的傅青山那麼圓滑通透,雖然他正在惡補其中盤根錯覺的一切,但有的地方的處理,還是會顯得過於生硬。
“知道了,我會留意著,你電話保持暢通。”
紀雲深點了點頭,便抬腳離開了軍區辦公室。
早晨四點多的太陽,還沒有升起來,只是將東邊的雲彩染成了橘紅色。
他迎著微露的晨曦,快步走向停車坪前的菸灰色賓利車,突然覺得過去那四個多月見不到她的日子,是人間煉獄。
大概以後有她在的地方,才是家。
……
喬漫幾乎又是一夜沒睡,孩子踢來踢去,再加上胎位壓迫膀胱導致尿頻起夜,好像連一個小時的覺都沒睡上。
晨起的空氣特別好,她赤腳下了床,第一時間就是把落地窗的門打開,走到外陽台去呼吸新鮮空氣。
這兩天臥床臥得比較多,整個人看起來都病懨懨的,很頹廢。
她穿著過膝的連身卡通睡裙,裸露的雙臂,和睡裙下的那一小截美腿,因為清晨的沁涼空氣,而冷得迅速泛起雞皮疙瘩。
趙嫂就是在這個時候敲門並推門進來的,因為知道喬漫最近有早起的習慣,但當她看到喬漫只穿著無袖睡裙站在外陽台上時,眉心不由自主的蹙緊,低呼了一聲我的小祖宗啊,就快步跑過來,把站在外陽台上的喬漫拉回來,並迅速的關上落地窗上的門。
“太太,您怎麼能剛起床就跑到外陽台上去,而且還穿著這麼單薄的睡衣?”
山裡的空氣和溫度本來就比外面的低,再加上早晨的濕氣重,就更顯得涼意深濃。
“沒事,我的體溫高。”
孩子月份越大,她感覺她的體溫就越高,手腳常常發熱到發燒的狀態。
“您這懷著孕,萬一感冒發燒了,只能挺著,吃不了藥打不了針,最後糟蹋的還是您自己,聽我的話,別跟自己過不去。”
喬漫沒再多說什麼,而是溫溫淺淺的一笑。
她從來都覺得像趙嫂這個年紀的女人,就像媽媽,如果她還活著,大概也會跟她說這些話。
“我已經做好早飯了,洗漱一下就下來吃吧,晚了粥該涼了。”
“好的,我知道了。”
趙嫂聽到她的回答後,才緩慢的轉過身,朝著房門的方向走去。
大概是不贊同現在年輕人的生活方式,所以她邊走著,邊搖著頭,似乎對她剛剛的舉動很費解。
喬漫也沒有做過多的反應,而是套上拖鞋去浴室洗漱,出來後換了一套居家衛衣衛褲,便下樓去吃早餐。
胃口並不是很好,她吃了兩個小籠包就放下了筷子,趙嫂在旁邊又勸了好久,她才又勉強自己喝了半碗粥,然後就回了樓上,去書房。
書房裡的書雖然大多數都看完了,但最近她迷上了東野圭吾的懸疑推理書,看著燒腦又可以很好的打發時間,她覺得這種感覺很好,所以只要覺得無事可做,或者發慌到無聊的時候,都會跑到書房,窩在矮榻上看書。
時間不知不覺得從指縫間溜走,外面的天色由最初的明亮,漸漸變得昏暗,如果不是那一聲驚雷,她都不知道外面變了天,甚至已經開始下起了雨。
她合上放在腿上的書,抬眸看了一眼窗外。
高大茂密的竹林,被肆虐的暴風雨,吹打的搖曳成了一片,葉子間摩挲出的沙沙聲,透過窗玻璃傳進她的耳朵里。
她看了一會,覺得有些累了,便把書放到矮榻上,起身朝著書房外走去。
趙嫂正在準備午飯,她好不容易有了困意,便下樓告訴她,自己的午飯會推遲一些吃,現在要回房間睡一會。
如果不是心慌意亂,大概一定會發現,趙嫂準備的午飯是兩個人的。
沒聽趙嫂回答,喬漫就朝著樓上走了去,她在心裡已經默認了自己的做法,即便趙嫂勸她,她也不會聽,而趙嫂也很聰明,在她已經下了決定後,也從來不勸,因為她知道那既改變不了什麼,還會讓她多想。
回到房間,喬漫躺進被窩裡,大概是看懸疑推理的小說看得太燒腦了,以至於入睡的那一刻,她的腦子裡竟然什麼都沒有,是空白的一片,也是難得的一場好眠。
……
紀雲深的菸灰色賓利車子是在下午的一點鐘停在別墅門口的,從停車的角度可以很清晰的看到趙嫂在忙碌,當然,並沒有那個女人的身影。
他二十分鐘之前就給趙嫂打過電話,趙嫂說她剛去睡,因為她看起來很疲憊的樣子,她也沒有多加勸阻,他聽後只說了一句知道了,就匆匆的掛斷了電話。
沒來之前,他幾乎要被那種瘋狂到難以壓抑的思念撕扯成了碎片,可當車子熄火的那一秒,他竟然覺得失了勇氣。
當然,這種感覺也只是幾秒鐘,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他拿過副駕駛座上那束鮮紅的玫瑰花,便邁著長腿,冒著風雨,朝著別墅的門口走了過去。
趙嫂做完了最後一道菜,剛要伸手去解圍裙,就聽到了別墅防盜門開啟的聲音,順著聲音看過去,便看到了長身玉立的紀雲深。
早上通過電話後,他說他要立刻趕過來,她想過他會在天黑之前趕過來,畢竟他的工作那麼忙,但現在看來,樓上的女人,要比他的工作重要多了。
尤其是在看到他懷裡捧著的那一大束幾乎都要將他淹沒的紅玫瑰花時,就更加忍不住的要露出一聲驚呼,或者說,她一個五十歲左右的中年女人,看到這束玫瑰花都忍不住的驚呼,更何況二十歲出頭的小姑娘了。
“太太應該還在睡,飯已經做好了,您上去叫她下來吃飯吧。”
紀雲深邊換著鞋,邊聽著趙嫂的話,直到她的話落,他才點點頭,“好,我知道了。”
趙嫂將她自己要吃的那一小部分用著餐盤端進房間裡去吃,將整個房子的空間都讓了出來。
紀雲深聽到自己踩在紅衫木地板上的腳步聲,然後一步一步的朝著主臥的房門走去。
站在門外大概有十幾秒鐘,或者是更長的時間,他其實已經分辨不太出來,只知道他推開門後,看見的就是女孩面朝著門口側立而睡的睡顏。
窗簾被拉合上了一些,昏暗的天光從縫隙里漏射進來一些,但卻不能夠照亮整個房間。
他的頭上肩上西裝外套上,以及大束鮮艷的玫瑰花瓣上都落滿了水珠,被打濕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