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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雲深扯了扯領帶,沒再看她,往出走去。
幫她到這一步,已經仁至義盡。
“你別走——”
一襲單薄的白色身影沖了過來,他沒有防備,直接被她摜過來的力度趔趄的向後退了幾大步,寬厚的背脊抵在了門板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而身前,毫無疑問是女人柔軟的身體。
她踮起腳尖,紅唇急切的吻上來,沒有任何技巧可言,卻偏生帶著撩人心扉的力量。
他高大的身形徒然一僵,戰慄感剎那間遍布全身。
這個時候的男人本就意志力薄弱,對一個喝了酒,已經不甚清醒的男人來說,更是極大的考驗。
密閉的房間,昏黃的燈光,孤男寡女,糾纏的呼吸和心跳,似乎都為失控埋下了最好的伏筆。
下一秒鐘,他便扣住她的後腦,指間纏繞著她柔軟的髮絲,低頭,重重的回吻住那張被酒水潤紅了的櫻唇。
暗夜,酒精,激增的荷爾蒙,一切顯得好像那麼順理成章,水到渠成。
地板上凌亂的衣服四處散落,一路沿至床下。
這一夜,月光如水,是一室的纏綿旖旎。
……
第二天,清晨。
陽光透過淺灰色的天鵝絨窗簾隱隱綽綽的照射進來,一道道細膩的光粒,灑在女人尖細的小臉上,真絲絨被掀開一角,純白色的床單上赫然多出了一抹嫣紅。
喬漫慵懶的動了動,身體傳來的酸痛,像是經歷了一場車禍。
她警醒的睜開了眼睛,無數記憶碎片一齊湧向她昏昏沉沉的大腦,讓頭昏欲裂的她頓時清醒了不少。
被子下赤果的身體,凌亂的頭髮,遍布的吻痕,和床單上那抹殷紅,都在提醒她昨夜發生的一切。
正文 13,房間裡很乾淨,沒有一絲男人待過的痕跡
而昨晚,是她的第一次。
她努力的在腦海中搜索那個男人的影像,可最終,只隱約記起男人的身形很高大,眼睛湛黑深邃,唇齒間帶著一股清冽好聞的菸草味。
其他的,幾乎一無所獲。
喬漫捂住還在犯疼的太陽穴,艱難的坐起身,仔細的打量了一下現在身處的房間。
看布置,這裡應該是某個高檔星級酒店,房間裡很乾淨,沒有一絲男人待過的痕跡,若不是身體上留下太多證據,證明昨晚發生的一切,不然她真的會認為昨晚只是她做的一場噩夢。
和蔣英東在一起六年,即便沒有愛到刻骨銘心,也希望分開時能做到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可事實證明,這只是她自作多情的想法。
他用最殘酷最直接的方式,證明了他對肖夢的愛護,和對自己的無情。
也許他昨晚臨走時說出那句我真的愛過你時,就已經把他們之間僅存的一點情分,給自動泯滅掉了。
事情發展到現在,她不得不再次佩服肖夢的心思,一步一步,機關算盡。
哪裡還看得見當年仰人鼻息,受盡白眼的樣子。
掀開被子,正準備下床,放在枕頭邊的手機卻震動了起來。
看見來電顯示的號碼,喬漫慌忙接起,“喬小姐,我是瘋人院的護士小王,剛剛您母親趁我換藥偷跑到樓頂天台上去了,非要吵著見您父親,給您父親打電話,那邊無人接聽,我們護士和醫生都已經束手無策了,您能不能立刻趕過來?”
“儘量穩住她,我馬上趕過來。”
下床,她撿起地上那件布滿酒漬的白裙子,匆匆套上,便離開了酒店。
四月天,林城的雨說下就下,層層的雨雲瀰漫開來,遮住了剛剛還晴朗的天空。
計程車行駛在濕滑的街道上,車胎與地面的積水,發出的巨大摩擦聲,擾得她更加坐立不安。
喬漫不斷地給喬明章打電話,那邊先是無人接聽,她再打第二次時是盲音提示,接著打時,那邊直接關了機。
她只好放棄了撥打,也不再寄希望於喬明章的身上。
可能,從這份愛變成母親這方一廂情願的委曲求全時,就註定了會有今天。
在催促了大約十幾次後,車子終於行駛到了林城市郊的一家瘋人院門口。
喬漫付了錢,幾乎狂奔到住院樓。
護士小王看到她,趕緊走過來,聲音帶著幾分哽咽,“喬小姐,您可算到了,我帶您上去……”
小王才畢業沒多久,經驗不足,再加上病人是在她值班期間跑到天台上去的,如果真出了什麼意外,工作不保不說,還很有可能掏一大筆賠償金,這事擱到誰身上,都是不小的麻煩,也難怪她會害怕。
喬漫連忙點頭,“好,我跟你走。”
乘院長的專用電梯直達頂樓,就看到母親穿著單薄病號服,坐在天台邊緣上,細雨將她的頭髮和衣服染濕,風一吹,好似隨時會消失一樣。
周圍聚集了不少醫生和護士,看到喬漫,紛紛讓出了一條路來。
秦玉瀾轉頭,正好看到走過來的喬漫,瞬間露出一抹柔美的笑。
“漫漫來了,爸爸呢?”秦玉瀾奔過來,向喬漫身後看去,只看到一群醫院的工作人員站在那,並沒有看到那抹熟悉的男人身影。
“媽,我們下去吧,你都淋濕了。”
秦玉瀾揮開喬漫伸過來的手,心裡的落空和失望,讓她的眉眼間浮出一絲癲狂,“我問你爸爸呢?你啞巴了?”
正文 14,昨晚我沒打招呼就跟別的男人走了,怕你不高興
喬漫微紅了眼眶,所有的話像是棉花一樣堵在喉間,半晌才說道,“公司忙,他抽不開身……”
“你騙我!”秦玉瀾幾近嘶吼,渙散的瞳眸逐漸失去了焦距,整個人似乎陷入了某種瘋狂的臆想中,“他很愛我的……”
“我們散步的時候,他會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蹲下來給我繫鞋帶。我胃痛的時候,他會寸步不離的整夜守著我。父母反對我們在一起時,骨子裡大男子主義濃厚的他,會抱著我哭的不能自已。”
秦玉瀾神情恍惚的退後了幾步,嘴裡一直喃喃的說著,“他那麼愛我,知道我想他,一定會飛奔到我身邊的,一定會的。”
“明章,你在哪裡,出來見我好不好,我一定會乖乖的聽話,明章,明章……”
秦玉瀾縮緊肩膀,漫無目的的到處走,對著冰冷的空氣,一遍又一遍的喊著,念著。
喬漫拉住秦玉瀾,心疼的像是要窒息,“媽,我們下去吧。”
秦玉瀾喊著喊著,便笑出了聲來,笑的面目猙獰,就連削瘦的肩胛都聳動了起來。
她已經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身處何處了,整個人空洞的就好像是一個沒有生命的木偶,行屍走肉般,只是空有一副精緻的皮囊。
“明章,你在哪裡,明章,明章……”
一陣風過,秦玉瀾緩緩的轉身,眼前出現了那個日思夜想的男人影像,她甩開喬漫,激動的撲過去,“明章,你別走,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