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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那兩年金融危機,溫家的事業一年不如一年,而上流社會的風言風語就沒停止過,溫家明的父母忍受不了長期事業和輿論的重壓,都在那一兩年內紛紛離世,撒手人寰。
沉陷絕望的人,喜歡把愛變成恨。
可如果讓他把愛變成恨的人,家庭過得和諧幸福,其樂融融,事業做得蒸蒸日上,風生水起,那麼他就有可能不是因愛生恨,而是用這種因愛成恨的方式支撐自己活下去。
孟東行對溫家明的過去知之甚少,除了林城傳說中的那些,只知道他的父母在他剛到國外之前就過世了,具體是怎麼過世的,他都不太清楚。
“所以……這件事情根本就是一個死結,除了兩敗俱傷,沒有別的辦法了?”
紀雲深伸手接過孟東行遞過來的香菸,叼在嘴裡,按下打火機,湊近點燃,深吸了一口後,才用著被煙霧薰染的有些暗啞的聲音說道,“有,比如讓秦玉瀾和溫家明見一面……”
“一個成了一堆灰的人,怎麼見?挖墳掘墓?”
紀雲深朝著孟東行瞥過去一眼,緩緩淡淡的說道,“喬漫和秦玉瀾有八分相似,我組個局,讓溫家明見她一面也未嘗不可。”
喬漫在國外的這幾年,因為孟東行和溫橙的緣故,見過很多次溫家明,但那都是以一個外人的身份,不是父女,所以溫家明沒有太大的感覺。
可如果她知道溫家明才是她的親生父親,那種感覺就不一樣了,至少溫家明的感覺會不一樣。
他現在也是一名父親,想到最愛女人為自己生下的孩子,比如甜甜,以仇視的眼光看自己,那種感覺……簡直痛不欲生。
孟東行挑了挑眉骨,似乎沒有想到他的應對策略,只是最簡單的一招,“沒想到紀總還不怎麼記仇,溫家明動過那麼多手腳,就這麼算了?”
“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摧毀的人,我為什麼還要大動干戈?”
紀雲深又深吸了一口手中的香菸,仰頭緩緩吐出去之後,又淺淡的瞥了孟東行一眼,“你是在黑道混的年頭太多,什麼都喜歡用武力解決。”他伸手指了指腦袋,聲音很淡,“有時候也要動動這裡。”
孟東行大概想了一下,只想出了兩個字,“陰招。”
無招勝有招,大概就是陰招。
紀雲深點了點頭,也不否認,“只要是好用的招,它就是好招。”
說著他就站起了身,並拍了拍孟東行的肩膀,“還有啊,我這個人雖然自詡愛憎分明,但其實我是個很記仇的人。”
孟東行看著他逐漸往門口走去的身影,在腦子裡過濾了一下他剛剛那句話的意思。
他是在說他和喬漫結婚的事情,他一直都在心裡記著仇,還是說……讓喬漫和溫家明見一面,只是他打擊溫家明的第一步,後面還有很多陰謀和陷阱。
紀雲深這個人從來就不是什麼好人,他對競爭對手,對試圖侵犯他的人,都毫不含糊,他怎麼會覺得他不記仇,他明明就比任何人都記仇。
“煙還沒抽完,你幹什麼去?”
“找喬漫,跟她說一下這件事情,讓她有個心理準備。”
孟東行低咒了一聲,從真皮沙發上站了起來,“所以你剛剛跟我囉嗦了一大堆,跟我就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紀雲深已經走到了書房的門邊,他落在門把上的大手頓了頓,然後回過頭看向孟東行,“我跟你囉嗦了一大堆,就是在告訴你,趕緊去找溫橙,跟她說一下溫家明這幾年對她做過的事情,不然這招要是不好使,你很有可能就會成罪魁禍首,傻逼。”
孟東行吸完手中最後一口香菸,然後就捻熄在辦公桌的透明菸灰缸里,這一點他確實沒想到。
快步跟上紀雲深的步伐,他伸出手拍了拍紀雲深的肩膀,“紀總,你多保重。”
“彼此彼此。”
……
青山別墅。
傅青山一直坐在床邊,看著林嫣打著吊水,直到液瓶不再往液管里流液,他才起身給她輕緩的拔掉了針頭,還在睡著的她,可能感覺到有人碰觸,不安的動了動,翻了個身,又繼續睡了過去。
他沒再走動,而是等到她因為他剛剛碰觸而蹙起的眉頭慢慢變得舒展,才拿過床頭柜上的體溫計,小心翼翼的放到她的腋下,數著時間到五分鐘,然後又小心翼翼的取出來,確定她的體溫已經恢復正常後,才重重的舒出一口氣。
邢嫂早就做好了早餐,一直等著傅青山和林嫣下來吃,可左等右等,眼看著牛奶和雞蛋都要涼了,兩人還是沒有下來,她就快步往樓梯口走去,準備上去叫一下。
剛剛走到一樓與二樓之間的緩台處,就碰到了從樓上走下來的傅青山。
她趕緊讓開樓梯中間的位置,站到一邊,並恭敬的說道,“傅先生,早餐已經做好了,快過來用餐吧。”
“早餐你自己吃吧,林嫣感冒了,我單獨給她熬點粥喝。”
邢嫂沒再繼續上樓,而是跟在傅青山的身後下了樓,聽到他的話後,趕緊接話,“還是我來吧,傅先生……”
傅青山邊說著邊下著樓梯,隨意擺了擺手,“不用了,她只喜歡和我熬的粥。”
和昨晚一樣,他還是熬的大棗蓮子粥,又加了點冰糖。
大概二十幾分鐘後,粥熬好了,他就親自用托盤端了上去,邢嫂則是盡著自己的本職打掃衛生,不再多話的參與他們的事情。
林嫣還在昏沉沉的睡著,就覺得口鼻的呼吸被什麼東西給奪去了,她先是蹙了蹙眉頭,不安的動了動,意思漸漸的回歸,間隔了幾秒鐘,她才緩慢的睜開眼睛,便看到了一張放大在眼前的英俊臉龐。
男人薄削的唇正在她的紅唇上輾轉用力的吻著,粗暴又克制的力度,等到她徹底的清醒了過來,他才戀戀不捨的結束這個吻。
“先起來吃點東西再睡,對胃好。”
林嫣撐坐起身,只覺得整個身體像是被重型機器碾壓過後,又重新組裝起來的疼痛,尤其是腦袋,像是要裂開一樣,都是斷斷續續卻又尖銳劇烈的疼痛感。
她抬起雙手捂住腦袋,緩了好一會兒,才覺得不是那麼地動山搖了。
傅青山等她緩得差不多了,才坐到她的身邊,讓她整個人倚靠在他的胸膛上,雙臂則是繞到她的身前,手上端著他剛剛熬好的大棗蓮子粥。
“要把這一碗都喝掉,不准吃貓兒食。”
林嫣沒什麼胃口,聽到他的話,忍不住的蹙起了好看的眉頭,“我的胃就那麼大點,你還想讓我吃多少?”
傅青山舀起一勺粥,餵到她的嘴邊,等她喝下去,他才一字一句的說道,“這一碗粥,就是幾歲小孩子的飯量,你二十幾歲了,還不如幾歲小孩子的飯量?”
她沒再說話,而是盯著他手上的粥碗,即便他熬的粥顏色和味道都很好,但她就是沒有那種大快朵頤的欲望,她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厭食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