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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一下監控,我奶奶剛剛從樓梯滾了下去,現在在急診室搶救,我想知道她為什麼會摔倒,而從樓梯滾落了下去。”
“好的,紀總,我現在就去查。”
“辛苦你了,孫秘書。”
“不辛苦,不辛苦,那紀總,我就先掛了。”
手機通訊掐斷後,他走到長排座椅旁,隔著一個座位,坐在了紀晗的身邊。
她把自己蜷縮在椅子上,一張臉上是不斷滴落的淚痕。
紀雲深的雙肘支撐在雙腿上,半弓著腰,看著被頭頂光線打落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影子,似乎陷入了沉思當中。
過於安靜的環境和空氣,顯得時間越來越長。
每分每秒,都有種度日如年的感覺。
這種感覺大概持續了幾個小時,急診室的門被醫生從裡面打開,走出來的主治醫生摘下臉上的口罩,笑著對紀雲深和紀晗說,“恭喜二位,紀老夫人的手術做的很成功,麻藥過去,很快就會甦醒,這還是要多虧紀小姐叫救護車及時,又做了應急搶救,不然再晚幾分鐘,紀老夫人就很有可能會腦死亡。”
正文 288,你不是很想弄明白紀雲深到底隱瞞了你什麼嗎?
又詳細的給他們兩人介紹了一下後續的恢復和治療的情況,主治醫生才離開。
周蘭清緊接著被推到了特級加護病房裡,七十幾歲將近八十歲的老人家,躺在不算寬敞的單人病床上,床鋪柔軟,整個人深陷進去,將她本就單薄的身形顯得更加的虛弱瘦小。
心臟跳動儀器發出嘟嘟的聲響,嘴上掛著呼吸器,遮住了她大半張臉,從來都雍容優雅的臉上更是病態的蒼白,入目所及,都是她渾身插滿治療儀器管子的樣子。
紀晗始終低垂著頭,眼淚不斷的往下落,一滴接著一滴。
身邊的高大男人身形未動,一雙烏黑深邃得仿佛能穿透無邊夜色的眸子,一直盯著病床上的周蘭清。
病房內,是死寂的安靜,誰都沒有開口說話,或是安慰。
大概過了十幾分鐘,亦或是更長時間,男人才微微偏過頭,看向站在他身邊的女孩,“晗兒,你一晚上沒睡,先回去睡一下吧,有我在這裡守著奶奶就行。”
紀晗沒動,也沒說話,垂在身前的手不停的絞著,半晌才抬起頭,淚眼朦朧的看向他,“阿深,我不想回去,我想在這裡等著奶奶醒,求求你不要趕我走好不好?嗯?”
她在外人面前,從來都是清高的,甚至從沒有在他面前服過軟,這些年,大概除了喬漫剛剛出現那陣,讓她產生危機感外,她從沒這麼低聲下氣的跟他說過話。
時間或許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可他們卻在不同的階段成為了更好的自己。
當然,也錯過了彼此。
不是遺憾,也沒有遺憾,只是感慨,感慨愛情這種東西。
“睡在這裡會很不舒服,聽我的話,先回去吧!”
男人的聲音依舊是沒有任何起伏的調子,根本讓人聽不出喜怒。
紀晗垂在身前不停絞著的雙手,突然伸出,拉扯住他的風衣袖口,“阿深,讓我留下吧,我真的很擔心奶奶,也很想留下。”
可能是不想再繼續和她討論這個話題,被她拉住衣袖的那隻手慢慢的從她的小手抽出來,“隨你便吧。”
這是一間高級病房,有一張陪護病床,還有一張雙人沙發。
一夜沒睡,男人的眼睛裡泛著淺淡的猩紅色,他伸手,揉了揉覆滿疲憊的眉心,然後轉過身,走到不遠處的那張雙人沙發旁,下一秒,高大偉岸的身軀就窩了上去,很顯然,是把那張陪護病床留給了她。
從小到大所受過的良好教育,讓她對女人從來都很有紳士風度。
即便已經成為過去式的她,他也依然保有這樣的風度。
他抱著胸,頭偏過去,靠在沙發的椅背上,就閉上了眼睛,連聲音好像都沾染上了幾絲疲憊和低沉。
“別站著了,離天亮還有幾個小時,先睡一會吧。”
男人的那雙交疊的長腿幾乎全部放置在沙發扶手的外面,整個人窩在沙發上面,看起來多少顯得有些滑稽。
紀晗抿唇,一雙乾淨分明的瞳眸里,是層層疊疊的水霧,轉過身看過去時,男人的身影好像都變得模糊不清起來。
除了剛剛在走廊上,這個男人對她再沒有安慰,是覺得不用再安慰,亦或者就是對她煩了膩了,連看到都不想看到了?
頓在原地幾秒,紀晗才走過去,乾淨的聲線里夾雜著幾絲不易察覺的委屈,“阿深,你是不是在怪我?是不是很不想看到我?”
聽到紀晗的話,男人才轉過頭,睜開那雙深邃如海的眸子,“為什麼這麼說?是我的語氣太差了嗎?抱歉,可能是關心則亂,語氣就跟著不好了,去睡吧,我知道奶奶跌倒是意外,要怪只能怪我整天太忙,沒有盡到孝道,跟你沒有關係,睡一會吧,一會天亮了。”
說完,男人就又轉過頭,閉上了眼睛,似乎累極了。
紀晗僵在那裡好一會,才朝著病床邊的陪護病床走去。
凌晨四點多的天空,泛著深重的墨藍,星星和月亮的清輝透過窗簾的縫隙,影影綽綽的透射進來,灑落了一地的斑駁疏影。
紀晗躺在床上,很久很久才閉上眼睛,進入睡眠的狀態。
……
喬漫醒來時,和過去大半個月的情況基本一樣,並沒有見到紀雲深。
她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床邊的位置,上面沒有一絲褶皺,他回來了,又走了嗎?
沒再多想,而是直接掀開被子下了床去洗漱。
今天是第二次孕檢的日子,她已經讓紀雲深提前跟保鏢打過招呼,到了孕檢的日子,她主動去跟保鏢說,他們就會放行,當然,會由保鏢送她到醫院,然後再送回來。
第一次孕檢,是他親自陪她去的醫院,只是短短的一個小時,他的手機幾乎就沒離開過耳邊,從那天開始,她就向他表達了下次會自己去做孕檢,不用他陪著的心思,可能是看出了她的不高興,他就哄了她兩句,沒說行,也沒說不行。
可她知道,這是他變相的拒絕。
還好這次他不在,她也樂得輕鬆自在。
洗完漱,又吃過早餐,就已經是上午的八點鐘了。
她換過衣服,就匆匆的出了門,由保鏢載著她去了軍區醫院。
這邊的別墅臨近市郊,位置比較偏遠,從這裡開車到軍區醫院,快的話需要四十分鐘,稍微堵車的話,需要一個小時。
今天是周六,路上有點堵,保鏢不敢把車開的太快,到了軍區醫院,居然用了一小時零二十分鐘。
保鏢從駕駛座走下來,繞過車頭快步走過來,替她打開了車門。
她拎著手包從車裡走下來,剛剛邁開腳步,就聽到車身的後面有汽車的喇叭聲響起,她順著聲音看過去,卻看到了坐在主駕駛座位上的顧西沉。
看到是他,她並沒有打算停留,而是繼續邁開腳步上著台階,抬腳剛上了兩級台階,就感覺到身側有風颳過,緊接著她的手腕就被男人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