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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剛剛的那個擁抱,比如現在的這把刀。
她明知道紀雲深會緊張,會難受,可她還是這麼做了。
“晗兒,別再鬧了,放下刀。”
“不放!”
刀鋒銳利,有絲絲的鮮紅從她的脖頸滲出。
男人深邃的瞳眸一縮,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時,身影快速移動過去,下一秒,紀晗手裡的刀就握在了男人手裡。
刀鋒劃破了男人的手掌,有鮮血迅速滑落,一滴接著一滴。
喬漫沒再往那邊看,而是抬眸看了一眼孟東行,“我們走吧,溫橙該等急了。”
剛剛轉身,皓白的手腕便被人抓住,她沒回頭,語氣淡漠涼薄,“放手,如果你還想婚禮順利舉行的話。”
“你不跟別的男人走,我也照樣能讓婚禮舉行。”
喬漫輕笑,低頭看了一眼腕上的那隻寬厚手掌,“紀雲深,你怎麼每次都這麼自討沒趣,放手吧,我明天會回來。”
男人沒鬆手,握著她手腕的大手更加的用力,“什麼時候?”
似乎終於妥協了她的想法,不再那麼咄咄逼人。
“晚上吧。”
男人蹙眉,只說了一句,“今晚好好睡一覺,明早我就去接你。”
喬漫感覺到手腕上的力度消失,便抬腳往門外走去。
雨還在下,彌散的雨霧,幾乎淹沒了整個世界,也淹沒了她的心。
……
凌晨五點,景觀大道。
新一輪颱風過境,風急雨驟,打在菸灰色賓利車上,發出沉重的悶響。
雨刷器快速的左右擺動,男人將油門踩到底,加速,轉彎,超車,幾乎都一氣呵成,輪胎快速的滑過積水的路面,發出巨大的摩擦聲,充斥著整個車內。
十五分鐘後,車子穩穩的停在了微雨山別墅外,也就是孟東行在林城的居所。
五米高的黑色雕花大門緊緊關著,他按了兩下喇叭,就有兩名保鏢遠遠走了過來,恭敬的說道,“先生,行哥七點前不見客,請您先回去等一等。”
紀雲深的指間夾著煙,裊裊煙霧散開,將他的五官繚繞的縹緲而模糊,他幾乎笑著說,“別跟我廢話,開門。”
“先生。我們也是奉命行事,請您不要為難我們。”
紀雲深低低的笑,將指間燃了半截的菸蒂捻熄,隨後拿起躺放在副駕駛車座上的手槍,順著半降的車窗舉起,扣下扳機,鳴了一槍。
收回來後,槍口還冒著煙,他輕輕的吹了一口,漫不經心的笑道,“聽說這把M500轉輪手槍只要在人的太陽穴上“砰”的那麼一槍,腦漿都會崩出來,你們兩個想不想試一試?
兩名保鏢聞言互相看了一眼,雖然在黑-道呆的久了,見慣了不少暴力血腥,但從沒有哪個人能像眼前這個男人一樣,能將血腥暴力說的這麼輕描淡寫,又引人恐懼。
M500轉輪手槍的威力很大,即便別墅的隔音效果很好,也足夠穿透進去,驚醒了熟睡中的兩個女孩。
溫橙揉了揉眼睛,又撓了撓凌亂的頭髮,起床氣很大,“誰啊,一大早弄出這麼大的動靜?”
外面陰天,再加上房間裡遮著窗簾,會給人一種還沒天亮的錯覺。
喬漫聽過幾次槍聲,知道那是開槍後才能發出的聲音,幾乎立刻坐起身,“是有人開槍。”
“有人開槍?”溫橙的困意被嚇走了大半,也跟著坐起了身,“是孟東行的仇家找來了嗎?”
孟東行這個人有多成功,他背後的敵人就有多強勁。
她曾親眼目睹幾十個人拿著槍包圍他的壯觀場面,那一刻,她覺得他一定會死,可事實證明,他的命太硬,老天都不收。
那時她還是個大一新生,放學回家的路上偶遇這一幕,他卻只是中了兩槍,昏迷不醒而已。
槍傷可大可小,她不敢送去醫院,只好用她非常不成熟的醫術,給他取了彈,縫合,並幫他退了燒。
“不會,外面的保鏢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再說,如果是仇家找來,不應該用消音手槍嘛,弄出這麼大的動靜,是想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來報仇嗎?”
溫橙聽喬漫這麼說,覺得很有道理,“那會是誰?”
喬漫其實已經猜了出來,但還是躺了回去,“繼續睡,不用理,一切等睡醒再說。”
可剛剛閉上眼睛,接二連三的槍聲就響了起來。
溫橙嚇的臉色蒼白,趕緊抱緊喬漫,“漫漫,興許仇家就是想讓全世界知道他們來復仇呢?”
喬漫,“……”
外面的槍聲還在不斷的傳來,喬漫拍著懷裡瑟瑟發抖的女孩,“不是什麼仇家,應該是紀雲深來了。”
他說今天早上會來接她,沒想到這麼早就來了,怕她會跑麼?她又沒長三頭六臂。
溫橙聽到喬漫這麼說,揪緊的心才放鬆了一些,“聽槍聲這麼激烈,你不擔心他會受傷麼?”
“不擔心啊,他經常為女人受傷的!”話落就扒開溫橙放在自己腰間的手,“繼續睡吧,我還很困。”
溫橙的困意雖然沒了大半,但還是抵擋不住軟床的誘惑,戴上耳機,繼續睡了下去。
槍聲是什麼時候停止的,喬漫不知道,只知道他是在男人的懷裡醒過來的,正確的來說,是在行走的男人懷裡醒過來的。
她的身上還裹著被子,下著雨,早上的風涼,打在臉上,刺骨的冷。
“這裡的保鏢那麼多,你是怎麼進來的?”
男人聞言,深邃的眸光落下來,“沒聽到槍聲嗎?”
“聽到了啊,我以為你不會突出重圍。”
“我以為你會說怎麼沒人一槍打死你!”
喬漫,“……”
因為有保鏢撐傘,便遮去了兩人頭頂的那片風雨,男人抱著女人走進菸灰色的賓利車子時,立刻有保鏢打開副駕駛的車門,他將女人放進座位上,然後關掉車門,繞過車頭,打開主駕駛車門,矮身坐了進來。
他的臉色很不好,偏慘白,是那種流血過多後的模樣。
喬漫將被子扯下來,正要抬手放到車后座,卻見男人伸出長臂,將被子接過來,透過前排座的縫隙放到後車座上。
男人側過身,女孩第一眼就發現了他手臂上的血跡。
“你中槍了?”
男人輕描淡寫的嗯了一聲,隨後坐正,啟動車子。
“你奶奶要瞧見了,指不定多心疼呢。”
半天,她擠出這麼一句。
只見男人微微挑眉,利落的控制著方向盤,“那你呢?”
“好像輪不到我心疼啊!”女孩撥了撥自己肩頭的長髮,笑的澄澈,“而且,紀公子好像也不需要我的心疼。”
車子在疾馳,不斷的劃破雨幕。
男人聽後,沒說話,沉默了下來。
她靠向窗邊,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和高樓大廈,聲音淡漠,他說,“紀雲深,講真的,我們離婚吧,趁著婚禮還沒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