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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漫像是沒有聽到他的喃喃自語,一雙漆黑如水的眸光盯著他深黑的雙眸,隔了幾秒鐘才說道,“顧西沉,怎麼會是你?”
“不然你以為是誰?”
她在失去意識的那一秒鐘,分明聽到了紀雲深的聲音,可醒來以後卻變成了他。
那……是不是說明,她已經開始拼命的假幻想了?
是不是也說明,她的抑鬱症又嚴重了。
顧西沉坐在病床邊,隨手就從水果籃里拿出了一顆蘋果,接著又拿過水果刀,開始削皮,“喬漫,你也真夠出息了,高燒四十一度,昏迷了一周,不愧是當了媽的人,簡直和超人沒有區別。”
喬漫渾身都很酸痛,因為高燒,她的頭上身上都是密集的汗液,黏膩在身上,特別的不舒服。
之前所有的記憶全部回歸,她伸出手,想撐坐起身,但試了幾下都沒有成功,最後只好轉頭看向慵懶散漫的削著蘋果皮的男人。
“顧西沉,你怎麼會來青龍湖公寓?”
雖然有很多的記憶,都已經變得模糊了。
但她只是發了燒,並不是失憶,還擁有著最起碼的判斷能力,那道聲音根本不是顧西沉,而是紀雲深。
顧西沉削蘋果削得很快,聽到她的話後,唇角微微彎起一抹弧度,“如果我說碰巧,你相信嗎?”
“不相信,所以……你能說實話嗎?”
顧西沉挑了挑好看的劍眉,隔了幾秒鐘才緩淡的說道,“那晚我剛好來青龍湖公寓找你,沒想到你已經暈倒在房間裡面了,後來我就在想,如果那晚我沒有去找你,會有什麼後果?”
“沒有後果,你沒聽過,死了反而是一種解脫嗎?”
喬漫現在對任何人任何事情,都提不起任何興趣。
如果死亡真的是一種解脫,那這個世界上又怎麼會有那麼多苟延殘喘的人。
顧西沉沒有和她繼續探討這個話題,而是把手中已經削好的蘋果遞給了喬漫,“漫漫,有些事情,你不能解脫,至少在找到他以前,你不能那麼自私的就給自己解脫,那樣對你不公平,對他也同樣不公平。”
“顧西沉,你們有紀雲深的消息了,對不對?”
顧西沉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她手裡的蘋果,“趕緊吃了,剛剛為了給你削蘋果,我差點劃傷手,別好心沒好報。”
喬漫趕緊將手中已經削好皮的蘋果,湊到嘴邊,並用力的咬了一口,“顧西沉,這樣總行了吧?”
“都吃掉,不要浪費我的心意。”
喬漫昏睡的這些天,都靠生理鹽水維持著生命,突然吃掉這麼多東西,說實話,她的胃還真有點承受不了。
但她沒有反駁顧西沉,而是把整個蘋果都吃了進去。
直到最後一口蘋果吃下去,她才看向坐在病床邊的顧西沉,“顧西沉,這回總可以了吧?”
“嗯,可以。”
顧西沉寬大的背脊陷進椅背中,漫不經心的說了一句,“沒有,我們還沒有他的消息。”
喬漫聽到顧西沉的話後,嫣紅的唇抿了抿,似乎根本不相信他說的話,但又……不得不相信。
如果他回來了,他怎麼可能不會來看她?
她因為他生了一場大病,他那麼疼她,怎麼忍心看她醒來後難過。
“顧西沉,你說的是真的嗎?他……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嗎?”
“嗯哼。”
顧西沉輕輕緩緩的點了點頭,“對,不過我和老孟還有傅青山還在找,那麼多人和勢力,肯定能找到他,你也不用太過擔心……”
此時此刻的喬漫,對於顧西沉這樣的安慰話語很反感。
或者更準確的說,她不是反感顧西沉安慰的話,而是反感現在的自己。
喬漫朝他笑了笑,隨後低低淡淡的說道,“好,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顧西沉聽後,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深深的瞥了她一眼,就離開了病房。
等到顧西沉的身影徹底的消失在視線的盡頭裡時,她才拿出枕頭下面的手機,撥通了孫秘書的手機號碼。
她當然不可能完全信任顧西沉的話,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顧西沉一定有事瞞著她,至於具體是什麼,她只能靠孫秘書來驗證。
紀雲深出事以後,孫秘書就變得很忙,甚至有的時候還要臨時模仿紀雲深的筆跡簽合同,整個人簡直忙得焦頭爛額。
這會兒已經到了中午的飯點,公司里所有的員工都陸續去食堂吃午飯去了,只有他一個人還在總裁辦公室裡面奮戰。
聽到放在文件旁邊的手機發出震動聲音的時候,他先是條件反射的看了一眼牆壁上的歐式掛鍾,然後才低頭看向手機屏幕上的名字,喬漫。
他皺了皺眉,猶豫了幾秒鐘,才滑下了接聽鍵,“喬小姐,您醒了?有事嗎?”
喬漫一點都不會好奇孫秘書知道她住院的事情,更不會好奇他知道她打電話來的目的。
“紀雲深那裡……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嗎?”
孫秘書聽到喬漫的話後,間隔了幾秒鐘,才緩慢的說道,“是的,喬小姐。”
喬漫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低淡的說道,“孫秘書,我知道你很忙,但我真的……很想他,很想很想……”
孫秘書跟在紀雲深的身邊六七年,比誰都希望紀雲深開心快樂,也比誰都希望紀雲深能夠幸福。
這樣的話,他的工作才能夠長久。
“喬小姐,我也很希望能夠儘快……儘快找到紀總,但您也知道,邊境那邊的實地環境很複雜,除了森林就是山丘,想要找到一個人,簡直等於大海撈針……”
剩下的話,孫秘書沒有繼續說,但喬漫已經全都懂了。
她沒有接茬,而是結束了這個話題,“好,我知道了,辛苦你了,孫秘書再見。”
“不辛苦不辛苦,哎哎,再見。”
切斷通訊後,喬漫就掀開了身上的被子,下了病床。
從剛剛孫秘書所說的話語中,她已經隱約的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他們肯定找到了紀雲深,而紀雲深在躲著她。
或者是他受了很重的傷,不想讓她擔心難過,或是他失去了記憶,根本已經記不起來她。
雖然這兩種可能都很狗血,但是她目前為止,能夠想到的最貼近現實的兩個理由。
她拔掉手上的營養針,又換了一身衣服,就匆匆的離開了醫院,二十幾分鐘後,她驅車來到了明遠集團的大廈前,想看看能不能從孫秘書的身上找到蛛絲馬跡。
她坐在車裡,眼睛幾乎一瞬不瞬的盯著門口的方向,生怕錯過孫秘書的身影。
太陽從中午的明媚熱烈,再到傍晚的深濃橘紅,她才在許多人影中捕捉到了孫秘書。
他手裡拿著厚厚的一沓資料,正快步的走向大廈前面的停車坪,幾秒鐘以後,他就坐進了車子裡面,然後迅速的啟動車子,劃入了明遠集團大廈前的車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