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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沁和紀晗在背地裡聯手做了那麼多針對她的事情,他以為把事情鬧大到無法收場,才是她最期盼的,最願意看到的,當然,這也是對兩人最好的還擊,更是一箭雙鵰的好結果。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們都知道童沁給她的音頻文件里所發生的事情,只是擺在檯面上的一部分,她們分別還在背地裡做了其他的什麼,耍了哪些手段,都還在慢慢的浮出水面,也就是說,她們在聯手之前,誰都不是那麼的清白。
既然已經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他在默認進行,甚至連手都不插,她卻跑來問他想沒想好?
不是根本不愛他,只想愛他的權勢地位,只想利用他傷害童沁和紀晗嗎?怎麼可能對他還會有自責和內疚?
還是她一直都在口是心非?其實她的心裡並不好受,因為從她五年後高調的出現在所有人的視線里開始,就一直都在讓他左右為難,所以,她心疼他了?
喬漫問出口以後,就發現了句子裡都是語病,跟她之前說過的那些話,完全前後不搭,矛盾重重。
她蹙了蹙秀眉,趕緊補救,“我只是……只是出於禮貌的詢問一下,試驗一下你的定力。”
“是嗎?”
紀雲深又不咸不淡的瞥過來,視線深邃,好像一眼就能戳破她所有的偽裝,“你要不說是試驗,我還以為你是在心疼我,怕我難受。”
“怎麼……可能?”
喬漫趕緊扒了一口飯送進嘴裡,作為掩飾,卻因為吃的太急,而嗆咳了起來,“咳咳……咳咳……”
紀雲深風輕雲淡的臉終於有了點情緒變化,他遞過來一杯水給她喝,另一隻大手挪到她的背後,不停的拍打著,幫她順著氣,“你都多大的人了,吃飯還能嗆到?”
喬漫推開他遞過來的水杯,不知道是嗆咳的太嚴重,還是今晚的菜味道偏重,她總覺得胃裡不太舒服,有一種翻湧作嘔的感覺,來不及說話,她起身連忙往洗手間的方向跑了過去,掀開馬桶蓋,昏天暗地的吐了一大通,最後只剩下胃裡的苦水,並迅速的占據了她所有的感官系統。
紀雲深跟著她跑過來的時候,就拿著水杯,等她吐完了,他把水杯遞給她漱口,然後沖刷馬桶,又投濕毛巾給她擦了擦臉,整理了一下沾染污穢的頭髮,“胃有沒有好受一點?怎麼嗆咳還會嗆吐了?一會兒去醫院的時候直接做個檢查吧。”
喬漫蹲在馬桶旁,難受的低著頭,小臉痛苦的皺成了一團,聞言努力抬起身側的手擺了擺,“不用,就是嗆咳的太嚴重,把胃弄得不太舒服,吐出來就好了。”
紀雲深見她難受的不得了的樣子,眉頭不禁深深的蹙起,還是不放心,“看你這麼難受,我都有點難受了,一會你就留在家裡,我自己去醫院就可以了!”
“我沒事!”
喬漫抬起有些蒼白的小臉,在洗手間棚頂偏慘白的燈光中,顯得更加沒有血色,“我的事情,我自己可以。”
童沁和紀晗這場事故的主要原因,是因為那隻帶著錄音的U盤,以及童沁還沒有來得及對他們說出來的那些,等於跟紀晗同歸於盡的未知爆料,而那隻U盤裡的秘密,大部分都是關於她的,既然是關於她的,她沒有理由不參與。
她在人生里,始終信奉的一點,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她們既然沒有給她留過任何餘地,她也沒有必要給她們留餘地,不是嗎?
紀雲深就那麼靜靜的盯了她幾秒,然後伸出大手,將她散落在頰邊的頭髮別在了耳後,“可你看起來很不舒服。”
喬漫堅持,“我真的沒事!”
紀雲深嘆息了一聲,淺淡的點了點頭,“那好吧。”
吐完後,喬漫沒有繼續吃,怕胃更不舒服。
紀雲深也沒有心情再吃,只是等著兩個孩子吃完,把她們交給伊蓮娜,又打電話,多調來不少保鏢圍在建築周圍,和院落里,二十四小時保護她們的安全,就帶著喬漫離開了青龍湖公寓。
晚上七點多的道路,已經過了下班的高峰期,下了二環高架後,車子一路順暢無比的來到了醫院。
孟東行自從他們早上離開後,就一直對著重症監護室的擴音玻璃,對著裡面的童沁說話,說他們小時候的事情,說她以前做演員時拿過國際影后的輝煌,說了很多很多,幾乎就沒有停止過。
溫橙勸過他幾次歇一歇,可他都沒聽,整個人用雙手撐在厚重的玻璃上,深邃的雙眸一瞬不瞬看著裡面,好像生怕會錯過她醒來的瞬間。
紀雲深和喬漫一重一緩的腳步聲從走廊的盡頭逐漸逼近,溫橙又一次勸說孟東行無果後,不禁紅了眼眶,在紀雲深和喬漫走近後,就說了一句勸勸他後,就跑遠了。
相對來說,紀雲深還是很感謝孟東行當年救了喬漫,給她治療身上的燒傷,給她重建自信,給她活下去的勇氣,但他也心知肚明,孟東行會為喬漫做那麼多,絕大多數的原因是因為當年他和方經綸聯手做對不起他和喬漫的那件事情,一直都讓他耿耿於懷。
他不喜歡欠別人任何東西,所以他寧願用最不討好的方式償還,也絕不欠著。
喬漫和孟東行在一個屋檐下生活過五年,雖然就像是朋友那樣,但也算朝夕相處,多少了解他一點,也知道他是個重感情的人,尤其是對他來說很珍貴的親情,畢竟他和童沁從小就沒了父母,做了孤兒,也一直相依為命,直到兩人走散分開。
所以他對童沁的愧疚,就變成了他對童沁的縱容,如果一開始就沒有縱容她繼續喜歡紀雲深,如果及時的讓她懸崖勒馬,那麼現在她的人生,是不是就會是一個充滿了幸福的人生?
紀雲深和喬漫走近後,紀雲深只是低頭從褲袋裡掏出煙盒,正準備抽出一根叼在嘴裡,就想起醫院禁菸,便又收了回去,喬漫瞥了他一眼,見他沒有要開口去勸的意思,便先開了口,“孟東行,歇一會吧,你沒看溫橙的眼睛都紅了嗎?你不考慮你自己的嗓子,也要考慮一下溫橙的感受啊!”
“喬漫,沒有時間了。”
如果可以,他也想歇一歇已經變得粗啞的嗓子,如果可以,他也不想溫橙替他擔心,但是沒有時間了,還有半個小時,如果童沁還醒不過來,她就永遠醒不過來了,只能變成一個腦死亡的患者,慢慢的呼吸衰竭,慢慢的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
他的腦子裡縈縈繞繞的都是他們小時候的樣子,可現在,一切卻變得面目全非。
喬漫抬起左手的手腕,看了一眼精緻錶盤的時間。
19:41。
還有十幾分鐘,就到晚上的八點鐘了,如果童沁還醒不過來,就真的沒有時間了。
喬漫微微嘆了一口氣,多餘的話也沒有多說,或者她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安慰到他。
畢竟她對童沁的心理觸感,和他對童沁的心理觸感完全不同,說多錯多,還容易變成幸災樂禍的嘲諷,她索性就不再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