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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殿堂坍塌,男友成渣男,事業也滑鐵盧式一夕崩毀,他也許就可以有幸福快樂的後半輩子。
可他從一個地獄逃到另一個地獄,如今又逃了回來。
也許他就是一個不幸的人,不配擁有正常的幸福生活,只能和騙子、渣男、壞蛋、神經病呆在一起。
他始終在地獄裡兜圈子,如今回到了噩夢最開始的地方。
但他不打算再被動的當一隻膽小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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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慕上車時是凌晨三點,下車時,天已經微微亮,雨也停了。
車停在一座花園的前門,晨光熹微,兩道的花圃開的茂盛,種植的全是紅玫瑰,每一朵都生的嬌艷,開的飽滿,誘人採摘。
花園道的盡頭,便是韓晉的私人別墅,整個花園簇擁著它,是個精緻又寬敞的鳥籠子。
林慕下車時腳有些軟,以為是自己沒睡好,可腦袋也暈暈的,摸了摸額頭,才意識到還真著涼了。
老人家在前面帶路,時不時用關懷的眼神看著他。
「我沒事。」林慕跟上,臉色白的像擦了粉,但眼睛裡黑漆漆的。
他一路步子都很穩,一步步走進他的籠子裡。
這是一座非常漂亮的籠子,有很特別的外觀,屋內的陳設也很精緻,但不複雜,走簡約的高檔風,這從優雅的壁畫和一些精巧的結構設計上都可以體現,四處窗明几淨,舍內一塵不染,很稱男人資本家的身份。
籠子和他當年離開時,似乎並沒有多大的區別。
林慕原本是這麼想的。
然而,等上了二樓,就意識到自己搞錯了。
在二樓的樓梯轉角,有一整面標本牆,林慕上樓時直觀的撞上了這些標本,全部是蝴蝶標本,很多還是珍惜品種,在博物館都不一定能看到的那種,每一隻蝴蝶的翅膀都色彩鮮艷。
全部是有毒的蝴蝶。
林慕忍不住摸了摸那些標本,仿佛能摸到蝴蝶色彩鮮艷的翅膀,意外的,覺得還蠻好看,「他現在開始喜歡收集蝴蝶了嗎?」
「嗯,小少爺離開之後,先生開始收集的。」
林慕看去老人家,「老爺子,你也是這裡的老管家了,像他這種喜歡把漂亮東西都關起來的奇怪癖好,你們應該糾正他,不然很容易被人看出來,他是個神經病。」
「上面會有點黑,小少爺注意腳下。」
直接略過了他的話,老爺子把他帶到三樓。
林慕笑了笑。
三樓的畫風,就更變態了。
所有的窗簾拉上,空間暗沉、壓抑,很多隻小鳥的木雕,被陳列在三樓一面實木隔斷柜上。
林慕緊跟著管家的步子經過這面隔斷時,其中一隻小鳥的腦袋居然轉動了,沖他發出「啾」的一聲。
是那隻羽色灰黑的鸚鵡,叫灰灰,和木雕鳥們棲息在一起。
鸚鵡黑色的眼珠直勾勾盯著他,像是瞧見了熟人,抖了抖翅膀。
林慕並不想和這隻討厭的鸚鵡打招呼,但是對它表示同情。
「……居然把灰灰和木雕養在一起,我開始真的相信他是個神經病了。」
以前忍無可忍時,林慕經常這麼對韓晉開嘲諷,老爺子似乎習慣了,沒理他,兀自去到三樓最裡面的一間房。
房門緊閉,李管家謹慎地敲了敲,「先生,我把人帶來了。」
「讓他進來吧。」房間裡傳出一個男人的聲音,聽起來還蠻溫柔的。
李管家把門打開,看林慕一眼,「……小少爺,可以進去了。」
林慕正在彈鸚鵡的腦袋,聞聲看過來,臉上一抹笑容。
被「逗弄」的鸚鵡在原地跳了兩腳,顯得有些激動,目送林慕進去了房間。
「阮阮。」
「阮阮!」
鸚鵡的學語被房門隔絕在外,屋內比屋外更加昏暗,窗簾用的不透光的混紡布,絲毫日光都透不進來,房間裡也沒開燈,林慕進去後,如同置身昏暗的監牢。
房間裡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除此之外有一張非常非常大的床,可以容納三四個人一起睡在上面撒野,床的四面垂著紗幔,有人的身影在裡面浮現,確實不止一個。
房間裡一共三個人。
端坐在床邊椅上的白大褂男人;單支著一條腿、坐床上頹著背脊、把腦袋埋進臂彎的黑襯衣男人,也就是韓晉;以及躺在韓晉身旁一動不動的人兒,從身量上打量,大約是個男孩。
「先生,人來了。」
溫溫柔柔的聲音又響起來,來自於床邊的白大褂。
「……嗯,你出去吧。」
韓晉應了一聲,這聲就比較低沉了,像是黑暗裡一把鎖人的鉤子。
林慕安靜的杵在門口。
白大褂起身,離開時腳步略有停頓,目光在他面上稍作打量一番,才出去。
緩緩地,韓晉埋在臂彎里的腦袋抬了起來。
帷幔朦朧,遮擋著男人的臉,叫人看不太清他的五官,但林慕能感受到對方的目光正直勾勾凝視在自己身上,極具侵略性,是男人危險的一面,即便男人的狀態看起來並不好。
「你逃跑的時候,差點沒殺了我,我以為你永遠也不會再回來。」
男人的話里,一股興師問罪的意味,把林慕逗笑了,「可你不怕死,日思夜想盼著我儘早回來,不是嗎?半年前還特意發了我名片,如今我自投羅網了,你應該高興,而不是問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