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頁
比如若是他表現出不爽,簡沐必定會想方設法讓他變得開心些,反過來,如果簡沐心情不好,他也一定會這樣。
「不能說是器官容器啦,更多的是基因編輯。」
jupiter忽然湊過來,虛虛的坐在半空中,「基因編輯,負星爸爸,你知道的吧,高中都學過的,以器官為核心的那種,我覺得我不應該繼續解釋下去,不管做什麼都是壞人,簡沐爸爸要保護好自己!」
簡沐笑了笑,正準備說話,陳新拉開床簾,下床準備出門。
——先前強制住宿,一開始沒分配名單,簡沐,林負星,陳新還有方哲住在同一間寢室,後來高一高二開學,名單下來了,他們高三的覺得搬來搬去麻煩,就沒換,前兩天方哲搬回家住,宿舍里暫時只有三個人。
jupiter的注意力又被陳新吸引過去,晃晃悠悠飄到他身邊,問道:「鞭炮,你最近很經常出門,而且臉色不太好,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事。」陳新勉強勾起一抹笑,「那林哥,簡沐,我先出去了啊,今晚晚點回來,別鎖門。」
「好。」林負星應下來。
實際上,陳新這種狀態已經持續了好幾天,自從戰爭暫停之後便常常早出晚歸,臉色一天比一天蒼白。
林負星聽到宿舍門被關上的聲音,很輕,很輕的嘆了口氣。
陳新的媽媽在無差別轟炸之中受傷了,開戰當晚,第一枚飛彈毫無預兆的落在她的面前,她跑不掉,甚至沒時間反應或是尖叫,熱浪瞬息之間席捲而來。
聯盟軍發現之後,第一時間對她實施救援,可是她傷得實在太重了。
這件事,陳新誰也沒說,他雖然話多,卻從來不影響旁人情緒,凡是有人問起來,也只是說最近生病了,會好好養好身體的,對於母親的事,隻字不提。
直到三天後的一個晚上,陳新回到宿舍,坐在床邊,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說,只是將頭埋得很低很低,仔細看,他的肩膀似乎在微微顫抖。
林負星坐到他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陳新一開始是搖頭,盡力控制語調,擺擺手說了一聲「沒事」。
他始終沒有抬起頭,林負星也沒走開——他知道陳新此刻需要安慰,很久之後,陳新才說:「我媽沒了。」
沒人能承受得住飛彈在面前爆炸,被送入醫院時,陳新的媽媽已經奄奄一息,全身大面積燒傷,骨折,幾乎命懸一線,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治好。
所有人都以為她當天晚上便會堅持不下,但她硬生生挺了好幾天,直到看到自己的兒子。
陳新誰也沒有說,親手、一件一件操辦完他母親的後事,然後回到學校。
他原本也不想說出來的,但他忍不住了。
「我媽走的時候什麼也沒說,說不出話,你知道嗎,林哥,那飛彈就在她面前爆炸,九千度的高溫,那麼燙啊!地心有九千度嗎?沒有吧,我不知道我媽怎麼忍下來的,見到她時,我根本認不出來了……」
陳新掩面,聲音顫抖,「我媽她啊,直接沒了一層皮,她就像個紙片人一樣躺在床上,動不了,就眼睛還能眨,但瞳仁是散的,醫生說她什麼也看不見,也聽不見。」
「那麼黑,那麼疼,那麼可怕,她就為了等我過去,挺了那麼多那麼多天!!」
「我媽,她平時最愛說話了,不管做什麼事都喜歡說點話,可是我見到她的時候……」
陳新忽然停住了,肩膀劇烈顫抖,不停深呼吸,可他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語氣,更咽著,聲音越說越小:「她、她……她根本說不了話,不僅僅是燒傷了,她的嘴,甚至已經黏在一起了,她拒絕了醫生給她動手術,她知道自己不行了……」
「她那麼嘮叨的一個人,走的時候那麼安靜,我居然之前還在電話里和她吵了一架,我媽說我瞎擔心,別費這些心思,好好照顧自己,我、我……」
陳新徹底抑制不住情緒,哭了,他眼角通紅,聲音像是要窒息。
那天陳新哭了很久,在陽台上抽了一晚上的煙,第二天醒來之後,陳新整個人都變了,變得不愛笑了,
連話也變少了,整日整日埋頭學習。
他的變化,所有人都看在眼裡,但凡有人問他,他便只是揮揮手,說:「高三了,當然以學習為重啊!」
陳新推拒了所有人的幫助,將所有事埋藏在偽裝成堅硬的軀殼之中。
下課時,林負星就看到簡沐站在走廊上。
剛剛才下過雨,走廊濕漉漉的一片,雨傘掛在窗戶之外。雨後的空氣清新,泛著一股泥土的味道。
二班一群男孩子圍著簡沐打鬧,一個一個試圖向他獻殷勤——在所有人的認知中他還是個omega,戴著脖環,安安靜靜,乖乖巧巧的omgea。只是他看起來似乎心情不大好的模樣。
漂亮的人皺皺眉頭,總會有無數顏狗衝鋒陷陣,哪怕他有男朋友。
林負星走向簡沐時,正好二班一個男孩子在試圖獻上珍藏已久的薯片,簡沐搖搖頭拒絕,男生孜孜不倦不肯放棄,賣力推薦。
林負星輕咳一聲。
男孩子瞬間挺直背板——正主來了。
「林哥!」男孩子訕笑的伸過手,「你要不要?」
「不用。」林負星勾上簡沐的肩膀,「我來找我男朋友。」
「男朋友」這三個字,林負星說的尤其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