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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琛一臉理直氣壯,他拿出來支付寶給他們倆看轉帳記錄,三十萬。
收款方是一個新疆女人的名字:多哈奶奶。
甄蓁的臉當時就白了,她捶著曹琛的肩嚷嚷:“說三十萬就三十萬啊!!你這個冤大頭!!你幹嘛不劃劃價啊!!!花我們倆錢你不心疼啊!要是出三十萬平事兒,我們倆還跑什麼啊?!”
曹琛拽住了甄蓁的拳頭:“嗨嗨嗨,講理不講理了你們倆?我墊付三十萬,把你們倆救了,你們倆不感激我還數落我!我問你,切糕是不是你們倆摔的?該不該賠人家?雲鐸!你自己說,人民海軍航空兵就是這麼欺負人民的嗎?”
這一下子,雲鐸的臉色更難看了,他張了好幾次嘴,最後扶著腰運了半天氣,艱難地說:“那……那我還你好了……”
曹琛嘖嘖:“瞧瞧,瞧瞧,甄蓁,好好跟人家學學,這才是端正的態度。”
甄蓁一屁股坐在了雲鐸身邊兒,小嘴一撅,又要哭了:“曹琛哥,這一趟你給我算命說是桃花帶血,可沒說我大破正財啊……曹琛哥……怎麼辦……”
雲鐸莫名所以地回頭看著甄蓁。
曹琛則是一臉小人得志地背著手兒圍著甄蓁和雲鐸轉了一圈兒:“怎麼辦?還錢唄!說吧,怎麼還?身債肉償吧!”
雲鐸皺眉:“別胡扯!”
甄蓁吸溜著鼻子,一臉混不吝:“我不,我不肉償!”
雲鐸嘆了口氣:“曹琛,你別嚇唬她了。這錢我給你。”
甄蓁低頭想了半天,囁嚅道:“我出一半好了。”她抬起了頭,可憐巴巴地說:“不過,曹琛哥,你可得寬限我幾天。我還得還房貸。”
曹琛“嘖”了一聲:“錢是不著急還了,具體時間看你倆表現啦……這次休假,伺候好了哥哥我,哥哥一高興,給你們免個十萬八萬的,也是有的麼。”
雲鐸還要說話,甄蓁微微地拽了拽他,朝著雲鐸搖了搖頭。於是他們倆就算徹底沒脾氣了,規規矩矩地垂頭坐在了曹琛眼前。
曹琛心滿意足地看著眼前這對兒十二年沒碰頭兒的冤家弟弟妹妹,想不到今天竟然如此對自己俯首帖耳,不禁老懷大慰,心花怒放了起來。
那天下午,曹琛施施然地命令甄蓁跟小丫頭似地攙著雲鐸去了醫院。永無縣人民醫院的牌匾不大,裡面病人也不多,反正這年頭兒的人大病都去北上廣,十八線的小城市裡面也就急診科的大夫水平最高了。好在雲鐸並沒什麼大事兒,外科重新縫合一下兒,給了點兒消炎藥就讓打發回來了。甄蓁和曹琛這才算是明里暗裡的鬆了口氣。
日晚偏西的時候,他們剛好趕上回永無島的輪渡。
雖說每天只有一班,但是輪渡空蕩蕩的,今天過海的只有他們三個人。
夕陽西下,給海綿上灑了一層淡淡的金色,微風吹過,波光粼粼。
據輪渡的老大爺說,他們父母年輕時工作的輻照廠,早在幾年前就清算破產了,島上的年輕人上學的上學,打工的打工,也是走人去樓空。他們三個,是這個月唯一上島的年輕人。總之這個島上啊,已經沒什麼人了。
曹琛、雲鐸和甄蓁互相看了一眼,誰也沒吱聲。
隨著輪渡的靠岸,只見越來越近的永無島山巒起伏、植被茂密,親切可愛,恍若昨日。
可是此時天光水色一脈金黃,縱然瀲灩無比,大概也是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了……
哎,時光啊,都去哪兒了……
☆、滷水豆腐
到了永無島,天也快黑了,曹琛斜睨著問雲鐸和甄蓁,高高在上地問他倆:“晚上住哪兒啊?”
甄蓁老實巴交地說:“回家住。”
雲鐸說:“那我也回家吧。”
曹琛“嘖”了一聲:“叔叔阿姨他們早撤了。你們倆還回家?!家裡好幾年沒人住了你們知道嗎?聽哥的,咱一塊兒住賓館算了。我訂房了。五星賓館。跟哥享福來吧。”
甄蓁訕笑著搖了搖頭:“我們拉了一屁股饑荒的人,實在沒臉占您便宜了。雲鐸哥有傷在身,可以跟你享福去,我看我還是回家住吧。”
雲鐸苦笑了一下兒:“大叔說島上都沒什麼人了,甄蓁自己一個小姑娘回家住我能放心嗎?我跟甄蓁走。”
曹琛嘆了口氣:“說你護妹狂魔!你還來勁了是吧?那行吧,咱們就此分道揚鑣,英雄別過了。哎,晚上讓老鼠咬了大腳趾頭,可記得來我這兒喊救命!哥既往不咎,一準兒收留你們!”
甄蓁朝曹琛扮了個鬼臉,雲鐸好笑地拽起來甄蓁的行李。他們沿著一條小路扭頭而去,漸漸地消失在了扶疏的草木中。
曹琛看著他們倆的背影漸漸遠去,分明極陌生又極熟悉的樣子,突然笑著嘆出了一口氣。
甄蓁和雲鐸沿著一條小路,幾乎沒有怎麼過腦子,就信步回到了昔日家門口。院子兩邊的泡桐樹還是高大挺拔,路燈也似以往的昏黃暗淡,瑟瑟海風吹來,帶著腥鹹的味道,只要閉上眼睛,一切都好像還是高中那年。
唯一不同的是,牢牢鎖住的木質門扇,好久不曾開啟,已經有點兒斑駁了。
甄蓁拿出來鑰匙,三兩下打開了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