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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琛拿出來電話,手都抖了:“怎麼……怎麼也得求救啊……我報警試試,我報……臥槽!不是沒信號也能打110嗎?”
雲鐸不抱希望地看著曹琛:“我的手機早就沒有網絡服務了,這麼大的風,估計基站都吹壞了。再說,你就算跟公安消防他們聯繫上,這麼大的颱風讓人家怎麼來?現在過海不就是送死嗎?”
曹琛氣得把電話摔到床上,在屋裡直轉圈兒:“怎麼這麼倒霉啊!”
雲鐸搖了搖頭:“沒有用。現在跟艦隊出海的情況差不多。只要不回港避風,多大浪都只能自己扛了。”
曹琛說:“那你們是怎麼扛的?”
雲鐸垂下了頭,輕輕地摸了摸甄蓁的臉:“船上有醫有藥有大夫……”
甄蓁微微地蹙著眉,依舊不睜眼。
曹琛急得在屋裡轉了個圈,聲音都大了:“那總得干點兒什麼吧?不能看著妹子……”
雲鐸狠狠地瞪了曹琛一眼。
曹琛一咬牙把那個“死”字兒咽了下去。
雲鐸定了定神:“撕碎的床單兒不是煮好了嗎?還是包紮一下兒吧。我也只能做到這兒了。”
曹琛說:“濕乎乎的怎麼包?我本來想用烙鐵熨干,不是沒電……”
雲鐸嘆了口氣:“大哥……用火烤啊……老祖宗的章程兒您都忘乾淨了……還是不是智人的後裔啊……”
曹琛一拍腦門兒,急匆匆地去了。
外頭大風大雨,曹琛一個人在廚房滿頭大汗地烤著一塊塊兒細細長長的布條子,不知道咋的,他覺得這活兒特尷尬。好像自己小時候無意中撞見自己媽那輩兒的婦女在處理衛生用品。
廚房黑黢黢的,沒電,沒空調,雨大不能開窗。雖然颱風把夏季的熱度降下來不少,但是架不住屋子裡攏著火,就是熱氣騰騰的。
曹琛很快就出了一身臭汗,而且他還不能離開火,所以越呆越熱,汗珠兒順著眉毛往下淌,很快流到眼睛裡,眼睛裡酸酸澀澀的。
曹琛擦了把臉,覺得自己也哭了。
他覺得甄蓁妹子這把可能懸了,天災加上人禍。這倒霉孩子就不應該自恃水性好,逞能游回來。她要是呆在永無縣,林菀就算把她轟出家門,應該也有人送她去醫院。
憑良心說,林菀並沒有下打死甄蓁的黑手,只要有醫有藥有破傷風,甄蓁就不會有生命危險。
可是這一下子可好,辛辛苦苦三十年,醫療條件一宿回到解放前。嗯,還不如解放前呢,解放前還有個歪脖子郎中抓點兒草藥兌付著死馬當活馬醫呢。
哎,要不是根本出不去,就去把出馬仙兒奶奶背過來,興許還能給甄蓁喊喊魂兒。
曹琛認真地烘烤著那些布條兒,胡亂地琢磨著:也不知道這颱風什麼時候能過去?妹子要是腦出血了,風停了還能不能趕得上送醫?到時候就算把命保住了,萬一落下毛病,口歪眼斜的,不能自理,她年紀輕輕的後半輩子可怎麼辦?久病床前無孝子。雲鐸還能要這樣的甄蓁嗎?兄弟一表人才,一天不嫌,兩天不嫌,後半輩子都不嫌麼?他不嫌,他父母也不能同意吧。
翻過來掉過去,認認真真地把手裡的布條兒烤了又烤,直到濕乎乎的床單兒殘骸變得乾燥又柔軟又暖和,曹琛暗暗下定了一個決心:要是甄蓁殘了。我就養著她得了。從今天起,好好掙錢,好好拍戲,不弄那些花里胡哨浪費錢的燒包事兒了。我養著妹子後半輩子,就算過兩年我不紅了,算算手裡的存項兒,管她吃喝,應該還夠……
腦補了自己後半輩子含辛茹苦養活了被雲鐸始亂終棄不能自理的甄蓁妹妹的後半輩子,最後夕陽西下,白髮蒼蒼的自己推著輪椅上白髮蒼蒼的甄蓁,這社會主義兄妹情深,誰能無感?!
曹琛狠狠地擦了把眼淚,自己都把自己感動的不要不要的。
也許是哭得太動情了,曹琛突然覺得自己半邊兒臉上都是水,他擦了一把,左臉比右臉眼淚多這麼多?臥槽,這不科學!我可是專業演員,怎麼能犯這種低級錯誤?
曹琛扭著脖子四處看,風好像更大了,雨水“啪啪”地砸著玻璃窗,就跟死乞白賴要衝進屋兒送溫暖一樣。
這房子年頭兒不少了,不怎麼經得住折騰。玻璃窗的邊邊角角已經開始往屋裡滲水珠兒,變態的狂風吹來,窗縫兒里水均勻地吹了曹琛半張臉。
曹琛舉著手電看了看窗外,他突然就愣住了,隨即扭頭抱了一堆軟乎乎的布條子,沖回了甄蓁的房間。
甄蓁的房間也滲水了,窗縫兒有風灌了進來,吹得紅燭搖搖,怎麼看都是命懸一線。
這間屋子的床位置不好,就在窗下,雲鐸也看出來不對,直勾勾地看著玻璃窗,抱著甄蓁直往後躲。這個樓,屬甄家人走的早,窗子年久,木頭已經有點兒酥軟了,雖然是插得嚴嚴的,但是整扇玻璃被風吹得“嘎嘎”直響,暴雨好像隨時要破窗而入一樣,這聲音聽著就瘮的慌。
曹琛看了雲鐸一眼:“院子裡的水估計能沒過門檻了。我怕一樓進水,趕緊把妹子抱到樓上去吧。我屋裡好一點兒!我爸媽走得晚,裝塑鋼窗了!”
雲鐸用力點了點頭,可他抱著甄蓁起身的時候,居然側歪了一下兒,差點兒沒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