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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琛一把把雲鐸攙住:“怎麼了你?”
雲鐸喘了口氣,搖了搖頭:“腿麻……”
曹琛“嘖”了一聲,果斷把妹子接了過來。這會兒甄蓁正燒得滿臉通紅,意識渙散,拽著雲鐸的手指頭都鬆了。
曹琛心裡咯噔一下兒,尋思:佛祖啊!哪兒有退燒藥啊……
風更大了,一樓的窗子已經“嘎巴嘎巴”地響了起來,院子裡的水飛快地漲高。雲鐸活動活動腳腕子,衝到門口一看,小樓的木門因為內外水壓差已經變形了。大量的積水從門縫裡爭先恐後地涌了進來。
曹琛目瞪口呆:“這可怎麼堵?”
雲鐸推了曹琛一把:“這麼大雨,堵不上了!上樓!”他衝進甄蓁房間,簡單地收拾了收拾能用的東西,把所有用電器都舉到高處,然後追著曹琛一路往樓上跑去。
曹琛覺得,要去就去個最高處,可他抱著甄蓁推開自己房間大門的時候,倒吸了一口涼氣,他住的三層已經開始漏雨了,噼里啪啦,滴滴答答,就是澡堂子水不痛快的那種漏法。這屋裡已經沒法呆人了。
曹琛和雲鐸互相看一眼,抱著甄蓁扭頭跑到了二樓雲鐸的屋裡。
這間屋子的窗也不牢靠,已經有水吹進來,屋裡也是潮潮的。好在雲鐸的床鋪離窗子有點兒距離,看著還安全點兒,那也就暫時在這兒吧。
曹琛把甄蓁放在床上,這一下子勁頭兒有點兒猛,好像是震了她的傷口,甄蓁低低地□□了一聲。
雲鐸衝過來,小心翼翼地托住甄蓁的頭,把她穩穩地放妥,他回頭白了曹琛一眼。
曹琛一抖手,又覺得剛才自己腦補妹被人遺棄,後半輩子流離失所,純粹是自己內心戲太多了。
雲鐸沒好氣兒地從曹琛手裡把那些布條子搶了過來,慢慢地給甄蓁把還在出血的口子都包上了。他的手勢很慢,嗯,就是文物專家維護流落民間遭了大罪的傳國玉璽那種,喘一口大氣都是褻瀆了她的手法。增一分力怕傷了她,減一分力怕包不嚴。
這般進退維谷,左右為難。
甄蓁被沖洗乾淨的傷處還在滲血,還有淡黃色的液體跟著流出來,在明滅的蠟燭光下,閃著不吉祥的光。
她緊緊地閉著眼,微微蹙著眉。
可憐前兩天還是如珍似寶,前呼後擁的甄小郡主,現在渾身滾燙地躺在這麼個濕乎乎屋子裡里,一燈如豆,全身血刺呼啦的口子都是用沸水消毒過的破床單兒包上的,也算落難鳳凰,命運多乖。
這環境簡陋得讓曹琛覺得應該演個穿越戲。
曹老師搖頭嘆息:哎……這醫療水平,估計比唐朝也沒強到哪兒去。你們這幫不覺景兒的現代人,還一天到晚快穿慢穿的忽悠著自己玩兒,也不尋思尋思,沒有人家偉大的抗生素,咱能活到三十五麼?
被安頓好的甄蓁是越燒越高,曹琛翻出來前兩天為了給雲鐸量體溫買的體溫計,好歹二三戳到甄蓁腦門兒上。果然有料,剛剛挨上甄臻的皮膚,蹦出來的數字就是40起跳的。
曹琛都沒敢多測,迅速把手縮回來,體溫計上已經顯示42了。
曹琛扭頭問雲鐸:“怎麼辦啊?”他真是有點兒六神無主了。
雲鐸說:“找涼水,給她擦,物理降溫!”
雲鐸消失在門口沒有兩分鐘,曹琛就聽到他一聲怒吼伴著踢翻了臉盆的聲音:“王八蛋!”
曹琛嚇得一激靈:“我的弟弟啊,您又怎麼了?”
雲鐸拿著空空的盆子沖回來:“斷水了!”
曹琛看了看外面瓢潑一樣灌下來的雨,心裡覺得異樣滑稽,樓底下都要淹了,這兒沒水了。
他慨嘆:“你說咱們家什麼風水啊?這次回來不是你傷就是妹子傷。”
雲鐸冷冷地說:“外面是風,天上地上海上都是水。你說什麼風水?你跟我個共=產==說風水?我是無神論者!唯物主義知道嗎?說哪兒有水或者酒精是正經的!”
曹琛扇了自己一嘴巴子:“得,算我沒說。”
冰箱已經是黑了,裡面還存了幾瓶依雲。這是曹琛買回來做濕蒸用的,雲鐸當時還笑他事兒逼。現在可成了缺寶兒了。
曹琛本來想著留著慢慢兒用,雲鐸二話不說開了兩瓶兒倒在臉盆里。
曹琛跟雲鐸搶了半天,才護下來最後三瓶兒:“你不喝我不喝,一會兒甄蓁渴了,你給她喝雨啊?”
雲鐸想想也對,才放過礦泉水。
他再不說話,只是用乾淨的布,不停地蘸了涼水在甄蓁的額頭、脖頸、腋窩和四肢上擦,企圖把妹子駭人的體溫降下來。
雲鐸擦得又認真,又輕柔,他不停地擦著,可是沒用,一點兒用都沒有。
無論他怎麼擦,床鋪上的甄臻依舊是滾燙滾燙的,她的臉頰泛出了妖異的玫紅色,嘴唇燒得乾裂起皮。再後來,甄臻連含糊的□□都沒了,她的眼角兒,有潮濕晶瑩的液體,緩緩地淌了出來。
雲鐸一下子就愣住了。
他突然緊緊地把甄臻摟在懷裡,魘住了一樣用力地搖晃著她:“甄臻……甄臻……不要死……求求你了……不要死……”
曹琛衝過去掰雲鐸的手:“雲鐸,雲鐸,你放開她,你放開她,妹子要喘不上氣了……她要真是腦損傷哪兒經得住你這麼晃啊!你放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