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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網銀。這是信用卡。你回頭想著替我還房貸!”頓一頓,甄蓁嘆了口氣:“算了,你留著負擔太重,回頭掛牌賣了吧。現在房價比當初買的時候漲了不少,賣了你就把錢給我孃孃。老太太教養我十二年不容易,她是個苦命人,哥你別恨她。還有社保什麼的,那個不用你……周姐姐會幫我辦好的……”再想一想,甄蓁說:“這是我微信,這是我微博,你不許偷看啊!我平常挺中二的,現在想想太羞恥了。交代給你,就是想跟你說,裡面都有點兒理財,你回頭想著給我拿出來,別便宜了他們。我跟他們沒交情。哎,哥,你別哭啊,你聽清楚了沒?我跟你說正事兒呢!這都是錢!你可真是好人,看見錢都不帶樂的。”
曹琛實在看不下去了,把甄蓁拽到一邊兒:“你就別嚇唬他了行不行?這什麼日子口啊?就是說錢才嚇人好不好。人家跟你又不是圖你的錢。你什麼意思?這些日子沒白睡是嗎?”
甄蓁“嘖”了一聲:“我沒別的意思,你們真能多想。我不是就是想表達一下兒,萬一……尤其那個微博理財,給的利息太低,萬一我那啥了,你們一定給我取出來,我跟王高飛不過這個,他還炸過我號兒呢!”
曹琛翻了個白眼兒:“行行行,姑奶奶,哥都替您記著了。時間有限,您……就沒什么正經話跟他說?”
甄蓁看了曹琛一眼,拽著他的手囑咐:“我有話跟你說!我師姐,對,洛昭陽!回頭你就去找她吧。別不好意思。就著我這個事兒的由頭兒,好說好道,有什麼條件兒你就提,她答應了還則罷了。要是不答應,你就披麻戴孝,花圈靈堂,醫鬧怎麼鬧你怎麼來,到時候一屁股坐她辦公室門口放聲大哭就齊了,一邊兒哭一邊兒直播,她這人要臉。關公面前敢耍大刀,潑婦面前死沒招兒。你敞開了,對,你就天性解放撒潑打滾挾屍要價別含糊她。到時候別說版權,就是她爸爸她都能讓給你。哎,哥,你怎麼也哭了……”
曹琛抹了一把眼淚,聲音都抖了:“不行,你別說了,甄蓁,咱跑吧。我求求你了,咱別去了,這也太嚇人了……”
甄蓁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說:“我這都是白囑咐你們。你們倆放心,我能回來!我就是防患於未然,打出來點兒富裕,你看你們怎麼還當真了呢?”
這時,有人輕輕地敲了敲門,甄蓁喊了一聲:“進來。”
周淑雲探進來半個身子,聲音空前謹慎:“組長,‘焚屍爐’準備好了。雨也小了不少。‘焚屍爐’啟動後的安全距離我們算出來了,無關人等已經疏散到安全地帶了。李工在你出水的海面兒已經布置了防水探燈,估計你不出水就能看到。”
甄蓁點了點頭,語氣平淡:“非常好。我這就出去。”
周淑雲表情複雜地看了甄蓁一眼,咬咬嘴唇退了出去。
曹琛知道,留給甄蓁的準備時間不多了,他咳嗽了一聲,也退了出去。
屋子裡就剩下雲鐸和甄蓁兩個人。
兩個人默默相對,嘴邊兒都有千言萬語,可是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雲鐸接過了甄蓁手裡的梳子,一下兒一下兒地幫她通著頭髮。這一天折騰得不善,甄蓁的長髮風吹雨淋泥灌,早已經失了光華璀璨的樣子,梳起來格外艱澀,毛毛躁躁的。
雲鐸笑一笑,很真心地誇她:“甄蓁真漂亮。”
甄蓁反手握住了雲鐸的手,貼在了自己的臉頰上,她眯著眼笑:“你喜歡,我就把它割下來送給你。聽說頭髮能留好多好多年,縱然……頭髮……也能陪著你,好多年……”
雲鐸的心抖了一下兒,他手心突然都是汗,說話都結巴了:“別,別瞎說。一會兒,我……去你出水的地方等你。”
甄蓁拽過來雲鐸的手腕,看了看表:“還有十一個小時。”
雲鐸“哎”了一聲。
甄蓁回過頭,正色對雲鐸說:“離去葫蘆島的火車開車,還有十一個小時。”
雲鐸點了點頭:“不急,其實我們可以坐下一班。”
甄蓁固執地搖了搖頭:“不,我們就坐這一班。”她伸出雪白的手:“車票給我看看。我最喜歡看旅行車票了。”
雲鐸“啊”了一聲,從貼身的皮夾子裡拿出兩張藍汪汪的車票遞給甄蓁。藍寶寶色的車票上清清楚楚、鄭重其事地列印著他們倆的名字,行端字正,墨跡均勻,仿佛天作之合的樣子。兩張票緊緊地挨在一起,兩個名字也緊緊地挨在一起,親親蜜蜜的,好像真的有一輩子不分開這回事兒。
看著車票,甄蓁的眼圈毫無徵兆地就紅了。她懊惱地嘆了口氣。這半天她都把自己管得好好的,沒有哭。插科打諢兒,什麼法子都用上了,她就是不想讓自己哭。
這些年房子蓋得多,她知道有些事兒是有忌諱的。
所以只要不太離譜,這些忌諱她都守著,她還記得,小時候媽媽說過,做人不可沒有敬畏。所以甄蓁對姐姐的雕像改成廟宇,也沒什麼大意見。
所以她今天一直控制著節奏,不讓自己哭。她覺得如果她都哭了,那就真是凶多吉少要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