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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蓁“呃”了一聲,亂七八糟地翻身爬了起來。
果然,曹琛神兵天降一樣站在那裡,手裡一根鐵杴,指東打西指南打北,隨手拍飛了好幾塊兒滾下來的石頭。甄蓁從下往上仰視,曹琛簡直是座護法神尊。
雲鐸翻了個身,腳卡在那裡動不了,他單手撐地期期艾艾地叫了一聲:“哥……”
曹琛懶得看他:“起來啊,撒什麼嬌?三十了,還要我抱您嗎?”
雲鐸臊眉耷眼地指了指腿:“卡住了。”
曹琛嘆了口氣,從隨身包里翻出來一把斧頭,高高舉起,寒光閃現。
甄蓁尖叫了一聲:“截肢啊!“
這一嗓子,嚇得雲鐸也是一閉眼:“臥槽!你看準了再劈!”
曹琛老師心是真狠,只見他手起刀落,一斧子就砍斷了兩條壓著雲鐸小腿的樹幹,三砍兩砍,藤蔓紛飛。
雲鐸只覺得腿上一輕,抽出腳丫子,一骨碌站了起來。
他活動著腳腕子,哂笑:“謝謝啊,哥。”
甄蓁都快給曹琛跪下了:“哥,你牛啊。這天兒還想著帶這些零碎兒出來!”
曹琛特看不上他們倆的“切”了一聲:“會使用工具是人和動物的基本區別!越是這天兒越得帶著點兒防身的零碎兒。”
甄蓁撇了撇嘴:“誰動物啊?牛逼也不帶這麼埋汰人的。”
曹琛斜睨著她:“不是動物?一點兒思考能力都沒有?這倒霉天兒出來,傢伙事兒都不帶一樣兒?跟裸奔有什麼區別?要不是我出來你還能活到現在?”
雲鐸一下一下地揉著被砸到的肩膀,小聲咕噥:“你……不是說這大風大雨的出來就是送命,你才不出來嗎?”
曹琛一瞪眼,咆哮: “老子豁出命跑出來還不是怕你們倆吃了虧?”
那倆貨頃刻就老實了。
什麼是氣場?什麼叫流氓?什麼叫壓得住陣?
看看曹琛老師就知道了,演過東廠大太監的那能一樣嗎?
站在雨地里,甄蓁有點擔心地看著雲鐸肩頭慢慢滲出來的血漬。
雲鐸安慰地朝她搖搖頭:“碰了一下兒,擦傷。”
看著弟弟妹妹滿臉滋泥兒,渾身濕透,這都給砸成茄子樣兒了,曹琛就是滿心怒火,也有三分心疼。那就不能再數落他們什麼了,隨手撥拉兩塊兒飛落的石子兒,曹琛說:“祖宗,走吧!在這兒賣呆兒幹啥?再待會兒咱就團兒滅了,那就成外賣全家桶加量不加價了。幾千年之後挖出來,你們倆手拉手叫浪漫,咱仨埋一塊兒至多算胡搞的狗男女遭天譴!”
一個霹雷閃過,甄蓁翻了個大白眼,要不是眼眶攔著,眼珠子都能飛出去那麼大的白眼兒。
雲鐸是真有心捶曹琛一把的,不過人家剛剛救了自己,也不好翻臉這麼快,他想這事兒不急,等到晚上再殺了他解恨也來得及。
二人成雙,三人成眾。
自從背著包袱的曹琛公子摻和進來,這一路逢山開路遇水搭橋的,路還真走得順利多了。走了幾步甄蓁和雲鐸就覺得自己小瞧曹琛哥哥了,人家流量小生還真不是一繡花枕頭,那一身脫了衣服好看的腱子肉不白給。不長眼的肥宅要是覺得人家娘,那可真是大錯特錯,常年健身的自制力,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何況曹老師這些年參加的什麼亂七八糟的野外生存節目不少,雖然不是貝爺級別的吧,冒雨走個山路還真是不費勁。
就這麼著,又翻過兩垛樹杈子,爬過一個亂石堆兒,甄蓁他們終於跟頭軲轆地到了輻照廠。
第一眼看著是挺震撼的:巨大的堅實的建築依舊矗立在那裡。但是它已經面目全非了,起碼和他們兒時的印象完全不同了。
工廠的院牆倒塌、道路阻塞,幾乎與他們父母同齡的巨大樹木頹然倒下,互相傾軋,如同植物墳場。
巨大的廠房頂上堆積了厚重的泥土和慘綠的植被,看起來憑空大了一圈兒不止,天光晦暗,它就像一隻臃腫的怪獸,蜷縮著融合為深刻山巒的一部分。唯其深深蜷縮,所以更加給人一種它將伺機而出,擇人而噬的恐怖感。
一層的窗體已經破裂,窗框支離破碎地掛在建築上,廠房正前方的牆體也有裂痕,鋼製的大門虛虛掩著,裡面隱約可以看到明滅的燈光,此刻風雨漸小,四周寂寂,就算和同伴們站在一起,甄蓁都有一種寒毛直豎的感覺。
人呢?
人都哪裡去了?
甄蓁幾步走到了院子中心,深深吸了一口氣,大聲叫;“林秋水!周淑雲!你們都在哪兒?”
回聲陣陣,無人答應。
甄蓁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都活埋了不成?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就要往工廠里走。
雲鐸和曹琛一左一右地拉住了她:“不行,塌了怎麼辦?”
甄蓁急得原地轉圈:“不進去怎麼知道出了什麼事兒?也許還有人活著啊。”
她這話一出口,自己都哆嗦了一下兒,不知道裡面有多少人?如果是她當負責人,天氣預報肯定重視,颱風天氣施工肯定是停止的。但是看看林秋水這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的作風,此事未必啊。
甄蓁心裡都念佛了:千萬千萬都停下來了吧,你們就是單純沒來上班對不對?哎,不對啊,只要負壓開了,肯定這裡24小時有人駐守不會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