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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鐸不為所動。
甄蓁一計不成,又生二計,她舔了舔舌頭:“萬一,萬里有一,對吧,你就是鐵了心要當鄧世昌跟養殖船共存亡,你也不能把我栓這兒給你當愛犬太陽啊。您總得給我留條活路吧!PLAN B什麼的。對不對?你們海軍最謹慎了,我知道。”
那邊兒曹琛已經笑得把啤酒瓶子都要扔出去了。
雲鐸仔細想了想,覺得甄蓁說地還是有道理的,他彎下腰,從曹琛那兒摸出來一把水手刀,反手刀把兒朝著甄蓁遞給了她:“那你拿著這個,要是船翻了,你就……哎……你幹嘛……”
甄蓁接過刀子,二話不說就把繩子割了:“幹嘛?還我自由還用等船翻?我傻啊。”
割斷了船扣兒上的繩子,甄蓁利索地脫了上衣,露出來裡面專業的潛水速乾衣,站起來就跳進了海里。她入水的動作極好看,面朝著雲鐸,春暖花開。
甄蓁翻身而去,水花兒都沒濺起來多少,就像一滴水落入了牛奶杯里。
雲鐸“哎”了一聲,手快地拽住了繩子的這一頭兒,往回一拽,只覺得繩子禿嚕嚕地往回倒過來,好像那邊兒渾然無物。
甄蓁“嘩啦”一聲踩水上來,雙腿人魚尾巴一樣地微微在水下擺動著,雲鐸只見她身上一圈一圈的繩子,盛開的花瓣一樣次第張開,緩緩地離開了甄蓁的身體,海蛇一樣被她賜予了生命。
甄蓁朝著雲鐸調皮地笑一笑,一個猛子又扎了下去。
曹琛拍了拍呆住的雲鐸的肩膀兒:“看看吧,魚入滄海鳥投林。我就說,甄蓁妹妹,你捆不住的。”
甄蓁大概是好久沒有下水了,這次過了癮一樣在小船附近轉來轉去的,換著姿勢玩兒,時不時地扔上來幾條綠油油的海帶。
曹琛捂著腦門子說:“熊孩子!早知道還是把你捆船上算了!你這麼游來游去的!魚都跑了!釣屁啊!”
甄蓁不服氣,露出來個濕淋淋的腦袋:“我給捆了大半個鐘頭,也沒看見你釣上來個魚毛兒。你姜子牙啊!我是這麼想的,咱們釣不上魚來還好帶點兒海帶回去麼,別讓桶子空著,怪丟人的。”
雲鐸趴在船邊兒說:“甄蓁上來吧,海帶不少了,你也給我們海軍留點兒纏敵人潛艇!這是國家戰略物資,撈乾淨了不利於國防事業。真的。上來吧!“
甄蓁“哎”了一聲,“嘩啦”一下兒出了水,她笑嘻嘻地伸出來一隻手,意思是你們把我拽上去吧。
看甄蓁這麼聽話,雲鐸笑了笑伸出胳膊來。
曹琛也伸了手:“雲鐸,別拉她,出水的人挺沉的。別拉到傷口。”
雲鐸笑了笑,並沒有把手縮回去。
於是,甄蓁眼前出現了兩隻胳膊。
甄蓁趴在船邊兒上,猶豫了一下兒,仿佛在選要那隻手。
不過眨眨眼的功夫,甄蓁一下子拽住了曹琛的手腕子。
雲鐸眼睛裡失望的光芒微微一閃,就看甄蓁臉上突然出現了一個極調皮的神色,雲鐸脫口而出:“曹琛小心!”
話音未落,甄蓁手腕子用力,一下子把曹琛從船上甩了下來。
這一下子用的全是巧勁兒,關竅在甄蓁用小船做支點,而曹琛半個身子懸在外面重心不對。小把戲說穿了毫不稀奇,他們小時候總在玩兒的。誰把誰扔下去,都是尋常的事兒。
曹琛“哎喲”一聲,大頭朝下“噗通”入水,水花四溢,姿勢可比甄蓁難看多了,旋即人就不見了。
雲鐸坐在船邊兒,並不覺得甄蓁過分,反而要笑不笑地看著她,順手拿了兩片薯片遞到甄蓁的嘴邊兒:“玩兒夠了沒?玩兒夠了上來。等會兒曹琛在水裡打你,我可幫不上忙。”
甄蓁也不上來,也不下沉,就著雲鐸的手把薯片兒吃了,末了還舔了舔他的手指頭。
甄蓁的舌頭啊,嫩嫩滑滑軟軟的一塊兒肉,偏偏靈活得狠,兜著他的手指吮了一下兒,飛快地又吐了出來。手指從口腔里滑出,冷不丁暴露在空氣里的感覺,讓人心裡空落落的,雲鐸臉色沒變,心卻跳空了一拍:小妹妹長大了,怎麼也妖精似的……
甄蓁一臉無辜地捋了捋濕透地長發,趴在船幫上,瞬也不瞬地看著雲鐸,她櫻桃色的嘴唇慢慢開啟,居然唱起了歌:“Upon one summer’s morning, I carefully did stray, Down by the Walls of Wapping, where I met a sailor gay, Conversing with a bouncing lass, who seem’d to be in pain, Saying, William, when you go, I fear you will ne’er return again. His hair it does in ringlets hang, his eyes as black as soles, My happiness attend him wherever he goes……”
海波蕩蕩,歌聲清朗,甄蓁唱得極動聽,字字都送到了雲鐸的耳朵里,有和煦的海風吹過來,帶來了不遠處岸上成片成片杜鵑花的味道,讓空氣都變得甜甜的,糯糯的,香得人心裡軟軟的……
甄蓁唱得是《加勒比海盜之美人魚》,她烏黑的長髮無拘無束地漂在海里,面若桃花,一雙大眼睛亮晶晶的,腳下下意識地踩著水,當真像只懵懂又無辜的美人魚,她後面幾句越唱聲音越低,聽得人心裡痒痒的,雲鐸不由自主地向她俯下了身,也許……是想聽得真切一些,畢竟她的歌聲這麼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