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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鐸滿臉愧疚地半躺在病床上,藍白條的病號服特別寬大,顯得他整個人都虛虛軟軟的,就這樣兒這孫子還企圖掙扎著坐起來:“曹琛,哥,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曹琛憤怒地捂住耳朵:“不聽不聽,王八念經!三!起來,讓我弄死你!”
雲鐸也急了:“那你還安排我住院幹嘛??”
曹琛拍了拍胸口給自己順順氣:“氣糊塗我了氣糊塗我了,好,哥!給你三分鐘。”
雲鐸嘀咕:“你自己已經嘚吧五分鐘了好不好?”
曹琛攥拳頭:“信不信你病了我正好打你?反正平時我也打不過你。”
雲鐸讓曹琛鬧得眼暈,他揉著太陽穴解釋:“我不是故意這樣的!我本來做擺渡來醫院看病的,可是誰知道那擺渡上現在坐了這麼多人?誰知道他超載了還冒險開船?誰知道那個老大娘生生給擠到海里了?我堂堂人民解放軍我總不能看著不管吧?別說我,就是你,就是甄蓁在也不會不管的啊。”
曹琛依舊火冒三丈:“你還來勁了是吧?你還逮理了是吧?那是什麼人?那是大娘!你惹得起嗎?歐盟峰會看了嗎?女王多里囉嗦下下台階兒,俄羅斯領導還不是跟一邊兒干看著?這說明什麼?說明普京都不敢扶大娘!那一船人,就你能耐梗?你肚子上那大口子沒拆線呢你心裡沒點兒數兒啊?讓船老大下去唄。哎喲我去,氣死我了。陸上敢砸切糕攤兒,海里敢去撈大娘。你也算上九天攬月,下五洋捉鱉了你。”
雲鐸揉著太陽穴,聲音軟軟的:“不是鱉,是大娘。”
曹琛一聲冷笑:“你是不是還覺得傻不錯兒的?你會算帳不會啊?你還是飛行員呢,您值錢,大娘值錢?這要真是淹死了你,誰損失大?”
雲鐸放下了手指頭,理直氣壯:“生命無分貴賤。你就不能這麼比!再說了,大娘又不是我擠下去的。那麼多人給我作證……”
曹琛泄氣地捂著了臉:“你可真是啊……幫不上忙,嘬死在行!”
雲鐸捂住了腰,慢慢地倒在床上,有點兒氣短:“你到底要我怎麼樣?見死不救?我做不到。再說了,你忙你走啊。我又沒求你在這兒。”
曹琛活動了活動手腕子:“小樣兒,英雄了是吧你?剛才你化驗報告老子可是都看過了,逮什麼什麼不過關。你這茄子樣兒,我正好打得過你。哎喲我去,千載難逢。我還不能耽誤了。”說著,曹琛惡狠狠地撲了上去,作勢要揍雲鐸一頓。
雲鐸破天荒地沒反抗,居然軟綿綿地讓曹琛壓倒在病床上。曹琛一愣,這一下子衝勁兒有點兒狠,雲鐸岔了氣兒一樣讓他壓得居然咳嗦了起來。
曹琛伸手摸了摸,兄弟這滾燙的腦門子。
“臥槽……勝之不武,勝之不武……”曹琛怏怏地從雲鐸身上翻了下來,忙不迭幫他拍著背:“大夫說了,你得住院。你這樣兒不行啊。我走也不放心。哎呀,我還是跟甄蓁說一聲吧。也就她能治你。”
雲鐸勉強支起來胳膊,按住曹琛的手:“別……哥……她不想見我……”
曹琛冷哼了一聲,把雲鐸扒拉了回去:“躺著你的。她敢不見你?我不在,她不管,她還是人嗎?哎,你們倆不是都那個了麼?怎麼說分就分啊?三言兩語哄哄妹子就完了。哎,你這個形象,整好,你就裝個可憐,來個苦肉計。”
雲鐸抿了抿嘴角:“我才不要……再說了……她不想見我……”
曹琛“切”了一聲,二話不說撥通了電話,想了想,他惡狠狠地按下了免提鍵。
雲鐸嘆了口氣,重重地躺回了病床上,用手背擋住了臉。
甄蓁很快接了電話,她那邊兒的背景音是相當的熱鬧。光聽著這“叮咣五六”的,就可以想見妹子此刻正身處工地,大幹快上,熱火朝天。
曹公子一張嘴就是霸氣側漏:“我,曹琛,來醫院。”
甄蓁電話那邊兒都要啐他了:“滾!我正忙得火上房呢。沒工夫跟你貧。”
雲鐸默默地扭過了頭。
曹琛急赤白臉:“你尋思我有功夫跟你貧?雲鐸住院了!我晚上得趕到帝都去。總不能把他一個人兒撂急診吧?這是急診室,又不是太平間。沒有家屬不行。”
甄蓁也急了:“臥槽!我這兒吊裝呢!!!吊裝懂嗎?我去!雲鐸起什麼哄啊?搗亂麼不是?!”
雲鐸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的,就要爬起來搶電話。
曹琛單手推開他,比甄蓁嗓門兒還大:“我不管!你吊裝,你上吊也得來!我那兒還拉著切糕的饑荒呢!你不來我怎麼上北京?我都半個月沒活兒了。好容易有個正經事兒。排大小個兒也得是你來了。”
甄蓁的背景是空前的混亂,看來不是假忙:“你不能把他媽叫來嗎?再不行找護工啊!”
曹琛大聲嚷嚷:“遠水不解近渴。再說雲鐸也不樂意讓他媽操心。”
甄蓁那邊兒有“哐當”的一聲,好像是什麼砸下來了,聲音挺大,嚇得曹琛跟雲鐸都是一激靈。
電話里的甄蓁大聲咆哮:“怎麼幹活兒呢?!往哪兒卸?”電話里都聽得見,有人朝甄蓁大喊:“甄工!對不起!你小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