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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鐸吸了吸鼻子,無助地搖頭:“不是……”
這個時候,他懷裡的甄蓁微微動了動,雲鐸垂下頭,親了親甄蓁的嘴,撫著她的額頭,小聲安慰:“沒事的,沒事的,你就是皮外傷加脫力了。睡一覺就好了。噓,噓,好好睡吧,我陪著你呢……”他的聲音溫柔又穩定,絲毫聽不出哭過的樣子,讓人聽著就像真的。
曹琛放下了手電,想要把蠟燭點起來,他隨便挑了一隻,想要點火。
雲鐸突然叫了一聲:“哥!”
曹琛莫名所以地看著雲鐸。
雲鐸頓了頓:“點只紅的吧。”
曹琛看了看手裡的白蠟燭,嘆了口氣,放下了,他是個極聰明的人,點好了紅色蠟燭,用嘴型問雲鐸:“怎麼樣了?”
雲鐸抬起頭,用口型對曹琛說:“她害怕……”
燭光搖曳,曹琛看得出,不止甄蓁怕,雲鐸也是怕極了。
曹琛嘆了口氣,回到廚房,煮了一點兒白米粥,他覺得妹子折騰了那麼久了,恐怕得吃點兒東西才有力氣對付一身的傷。嗯,雲鐸也應該吃一點兒,他整個晚宴都沒吃什麼。
雲鐸買的米很好,甄蓁前些日子郵購來的森林土鍋也不錯,藍色的火苗兒舔著鍋底,白粥咕嘟咕嘟地冒著泡兒,很快,上面兒黏黏稠稠地結了一層油油的皮兒。
曹琛把粥盛了出來:金色啞光勺子,精緻骨瓷小碗,烏黑漆器盤子,雪白可愛的粥。
曹琛苦笑一聲,想起來雲叔叔以前說:金銀玉石,飢不可食,寒不能衣。
老人之言,誠不欺我。這麼漂亮的餐具,現在要是能換一瓶消炎藥就好了,哪怕止疼的,也行啊……
晃了晃腦袋,他把熱乎乎的吃的端到了屋子裡。
雲鐸依舊抱著甄蓁坐在那兒,姿勢都沒有什麼變化。甄蓁已經迷糊了,她開始發熱,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完全不知道身邊出了什麼事的樣子。甄蓁有點兒怕光,眼睛都不怎麼要睜開,只是把頭扎到雲鐸的懷裡,下意識地拽著他的衣襟,那麼拼命地拽著,害怕被丟掉的小孩子一樣可憐兮兮。
雲鐸不願意讓甄蓁長久地把頭埋到自己懷裡,他總是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的臉。
曹琛長長地嘆了口氣,他試圖餵甄蓁喝一口粥,希望給她一點兒對抗傷痛的力氣。
但是甄蓁根本不張嘴,雲鐸突然想起來了什麼,接過粥勺兒,連哄帶喂,壓著甄蓁的舌頭強迫她吃下去了一些,可是不過幾分鐘的功夫兒,就讓甄蓁噴著都吐了出來。
曹琛手忙腳亂地收拾甄蓁吐髒的床。
看著甄蓁的嘔吐物,雲鐸的瞳孔陡然都收縮了起來。
他不死心地又要試著餵甄蓁喝一點兒牛奶,依舊餵不進去,甄蓁輕輕地搖著頭躲,下意識地避開盛滿了牛奶的勺子。
曹琛在一邊兒看著,勸:“她不喝就算了。你別……哎……嗆到她……”
不過雲鐸對讓甄蓁進食這件事兒,認真到了偏執!兩個人僵持良久,最後他自己含進嘴裡一些牛奶,低頭哺餵給了甄蓁,強逼著妹子咽了下去。然後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的臉。
果然,牛奶喝進去不過幾分鐘,就讓妹子噴射狀吐了出來。甄蓁這下子是真嗆到了,不停地咳,一邊吐一邊咳。雲鐸愣了好幾秒,才手忙腳亂地幫她順氣。
曹琛倒吸了一口涼氣,直勾勾地看著雲鐸:“這怎麼吃什麼吐什麼……什麼情況?兄弟……你是不是買了假套兒了?”
雲鐸頹然閉上了眼,長長地嘆了口氣:“我倒是真想……是那樣啊……”說著,拉起曹琛的手,摸上了甄蓁額頭髮際線處。手指碰觸,凹凸不平,好像有溫熱的液體還在緩緩滲出,曹琛嚇得一哆嗦,舉過來戰術手電仔細看:甄蓁的額頭靠近髮際線的地方,有一道蜿蜒的口子,腫脹滲血,傷處猙獰。
雲鐸直勾勾地看著曹琛,用口型對他說:“恐怕是腦震盪……”說著,他眼圈兒又紅了。
曹琛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都喊出來了:“什麼?”
甄蓁不安地動了動。
雲鐸溫柔地捂住了甄蓁的耳朵,輕聲對曹琛說:“給她清理傷口的時候,我就看到了,我當時就擔心會不會傷到腦子……你看她畏光,還吐成這樣……我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就是害怕她五官會不會突然滲出血或者什麼透明液體來……”
曹琛都結巴了:“那……那要是滲出來了呢?臥槽,血我能理解,透明液體是什麼?!”
雲鐸的嗓子都哽了:“腦積液!如果那樣,就是顱腦損傷……”
曹琛都要咬到舌頭了:“顱腦……那怎……怎……怎麼辦?”
雲鐸搖頭,眼淚噗簌簌地掉下來:“我也不知道。在部隊有人受這種傷的話,是要送高壓氧倉的。我就知道那樣如果不送醫院,肯定會死人的!”
曹琛倒抽了一口涼氣。
外面一個雷跟著一個閃,風聲悽厲,雨大得嚇人,饒是在海邊兒,他們也很少見這麼極端的惡劣天氣。
這個天氣,把人送過海,送到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