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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蓁心大地拍拍手:“大不了在二層屋子正中間搭個帳篷,縮在裡面吃兩天餅乾唄。我就不信水能淹到二層。以後的事兒以後再說。真成了《未來水世界》我就游回岸上,我記得著一塊兒沒有鯊魚。”
雲鐸愣了愣,甄蓁同學處理問題的腦洞是挺讓人瞠目的:這廝一般是盤點了自己的資源,評估了目標難度之後,過程直給,彎兒都不繞一個的。
譬如說她對自己也是,說親就親,任性以極。啊,妹子的嘴唇,花瓣一樣,香香軟軟的……
這麼想著,雲鐸的臉就紅了起來。
甄蓁不可思議地看著他:“我說鯊魚你臉紅什麼?”
雲鐸尷尬地搖頭,明目張胆地胡說八道:“熱……”
甄蓁眨了眨眼。
時值傍晚,外面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屋子裡都有點兒涼涼的。
他說……熱……
行吧,甄蓁聳聳肩:男人心,海底針。我還是接著烙餅去吧。
鑑於再有兩三天就走了,所以冰箱裡那些食物也應該有計劃地消滅掉。在島上住的時間長了,小時候她媽她婆婆過日子的很多細節,甄蓁都想起來了:什麼寧可撐死人,不能占著盆。糟踐東西有罪。不能浪費糧食。
反正小時候的好多耳提面命,在這屋住的時間長了都能慢慢浮現眼前那種吧。
甄蓁終於放棄了堅持十二年的減肥大計,決定豁出去了。她烙了香噴噴的白面小餅、做了酸菜魚、烤牛肉和清炒時蔬,而且快樂地開了一瓶紅酒。
雲鐸叉著腰看了看這一桌子豐盛晚餐,不由得心生疑竇:是不是甄蓁早看不上曹琛,所以乾脆找個茬把他轟走好跟自己愉快地過好未來四十八小時?也許後天下午她就會開開心心地提著箱子跟自己一起走也說不定啊,畢竟這年頭兒哪個兄弟媳婦兒愛看大伯子呢?
那頓飯吃得很開心,畢竟飯好吃,酒好喝,桌子對面的人也合心意。
甄蓁下意識地把這一頓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晚飯跟李少爺宴請的那一次包場牛排比較了一下兒,幸福指數高下立見!她深信,自己這輩子就不是坐在寶馬里哭的那塊料!而且這是一悖論,人的一生不是就寶馬和自行車倆選擇,車也不見得都是夫家提供的。
她完全可以選擇自己掙一頂配邁騰,然後和心上人一起坐在裡面去海邊兒吹著風兒吃烤大腰子,然後臭不要臉地嗨到爆!啊,想著就讓人開心啊!這次才是生活!
那天晚上,他們誰也沒提什麼送進島上的密封盒子,未來的颱風,以及林菀留下來那個PAD裡面留下了什麼資料……
反而一對兒傻孩子似地興致勃勃地議論著雲鐸在葫蘆島租下來的小房子,真是很小很小的房子,據說只有五十幾平米。畢竟請求戰友幫忙倉促租下來的,並不能要求更多。
雲鐸給甄蓁看了它的照片,一間房、一個廳,還有一個小小的後院。他羞澀地說如果甄蓁不喜歡,可以慢慢再找一個更好的,他也覺得這個好侷促。
出乎他意料,甄蓁覺得很不錯,她說如果只有兩個人住的話,房子太大了反而顯得曠。往深里想,甄蓁腦海里關於溫馨家庭的全部記憶都是來自一間屋子半間炕的小樓生涯:抬頭有叔叔阿姨,關門有爸爸媽媽,陪著自己玩兒的哥哥就在腦袋頂上,永遠有人圍著,永遠不擔心挨餓,狹小巢穴的安全感。
反而長大了和孃孃住一起,寬房廣廈,冰冷無依,因為有阿姨打掃衛生,所以東西永遠要收得一絲不苟。回家的時候也是彬彬有禮的,立著規矩。在甄蓁的潛意識裡,大房子就是成年世界的開始。
雲鐸都沒想到,這小屋子讓妹子這麼高興,以至於飯沒吃完,她已經興致勃勃地打開淘寶給屋子配窗簾了。甄蓁從來沒有自己布置過房間!這個體會讓她新奇又開心,於是雲鐸舉著筷子看著妹子過家家似地開始計算:牆壁要刷什麼顏色的才會和窗簾比較配?想買漂亮的床單和枕套!原木色的桌子上面擺和風餐具的話,一定很好看啊!嗷嗷嗷,院子裡最好種一排好養的夜來香!
雲鐸看著興高采烈的甄蓁,真有一點兒不明白:這姑娘放著130平米的帝都有產權證兒的大房子沒了不心疼,對著葫蘆島五十平米租來的小單元眼冒金光,哎,她是不是誠心討我開心呢?
哎呀,不行,太感動了,我得一輩子對她好才可以。
入夜,雨下得更大了,風也蠻大的,屋子裡破天荒地有點兒冷。
甄蓁和雲鐸窩在床上蒙著被子看電影。
橘黃色的小夜燈,甄蓁懷裡抱著一罐子熱巧克力,自己喝一口,餵雲鐸喝一口,甜酥酥的感覺從口腔能一直麻到腳趾頭。林菀送給甄蓁的PAD,現在被拿來看電影了,雲鐸也不知道裡面裝的是什麼。反正甄蓁只看了一遍就不看了,現在乾脆拿出來當播放器看電影,而且看得是特不著四六的片子,豆瓣評分4.2。智商60的人都能看得明明白白兒的。藍汪汪的屏幕里:廠公曹琛威風凜凜,煞氣騰騰,指東打西,指南打北,呼風喚雨,撒豆成兵,反正是完全忽略萬有引力能把牛頓活活氣死的那種功夫吧。雲鐸一邊兒看一邊兒唏噓:“你說都有這功夫,咱們還費那麼大勁兩彈一星幹什麼?抗日戰爭怎麼還能打了八年?草,草,這還是昨天那個讓我摁在桌子上打的曹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