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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聲威一點頭:「是,柳家這回真是急了眼,恕我直言,令尊虧得是在看守所里,這要是在外頭,恐怕早被柳介唐給宰了。柳介唐也就是不便公然到看守所里殺人,要不然,萬老先生都活不到法庭宣判。」
萬家凰嚇得白了臉——柳介唐雖是不能公然的去看守所里殺人,但他若是殺心太盛,那麼根本也無需他親自出馬。
隨即,她又想起了警察廳的蘇廳長。蘇廳長前天去了天津,歸期不定。她知道對方這是要躲自己。她前前後後已經向廳長太太送了上萬元的首飾,所以蘇廳長左右為難,又不想得罪她,又不敢得罪柳介唐,無可奈何,只得遠遁天津。
自言自語似的,她輕聲說道:「難道,就真的沒有活路了?」
畢聲威凝視著她,微微眯起了眼睛,同時欲言又止的一抿嘴。她轉眼望向了他,這個時候,她虛弱至極,精氣神全沒了,聲音也像是呢喃:「畢司令有什麼話就請說吧。」
「我有個主意,但是這個主意很不高明。」
「畢司令請講。我不怕主意不高明,我只怕沒主意。」
「我看,要是柳介唐那邊怎麼說也說不通的話,乾脆咱們就不說了,直接想法子把萬老先生從看守所里弄出來,先保住性命。大不了逃出京城找個地方躲起來,等過個一年半載,真相大白了,再露面也不遲。」
「畢司令,實不相瞞,我也已經想到這一步了,這是個沒有辦法的辦法。只是——」她直視了對方的灰眼珠子:「想要實行這個辦法,也得有合適的人手才行。不知道,畢司令能幫我這個忙嗎?」
畢聲威向著她微微一笑:「我是個粗人,說話坦白,萬小姐別介意啊。」
「畢司令請講,我們互相之間以誠相待,就是要坦白才好。」
「這事我差不多是能辦,不過,風險也實在是太大了。辦得順利倒也罷了,一旦出了差池,追查到我頭上,那我也完了。起碼我得罪了柳介唐,往後這北京城,我是沒法再來了。我年前剛在這兒買了套宅子。」
萬家凰聽到這裡,明白了:「我明白畢司令的顧慮和苦衷,我本也沒有硬讓畢司令為了家父去冒險的道理,只不過是如今人命關天,我又實在是救父心切,所以雖然不合乎人情道理,但還是想懇求畢司令能夠伸出援手,救救家父。畢司令若是能將家父救出來,那我一定盡全力回報這份恩德。必不會讓畢司令白白赴險。」
說到這裡,她心中暗暗做了決定:「畢司令是熱心腸的好朋友,我暫且不對你言謝,我只先拿些辛苦費出來,勞煩畢司令發給手下出力的諸位弟兄吧。」
說完這話,她起身對著旁邊的翠屏耳語了幾句。翠屏連連點頭,最後轉身小跑著出了去。不過片刻的工夫,她氣喘吁吁的回了來,手裡捏了一隻信封。萬家凰將那信封雙手送到了畢聲威面前:「這裡是三萬元的支票,畢司令先拿去用著吧。」
畢聲威「哎喲」了一聲:「別別別,你給我這麼多錢幹什麼?」
他一邊說,一邊把信封往回推,萬家凰連忙去擋他的手:「畢司令不要客氣,這不算什麼,不過是表示一點我的感激之情,將來事成之後,還另有重謝。畢司令若是連這樣一點小小的意思都不肯收,那我只能認為你是不願幫忙的了。」
畢聲威一聽這話,當即停了手:「得,那我不推辭了,再推就要推出誤會了。」他一把抄起了信封:「萬小姐,我這人說話算話,既是今天拿了你的錢,接下來就一定給你出力氣。你等著瞧吧,我非把萬老先生全須全尾的帶回來不可!要不然我是你兒子!」
話音落下,他起了身,萬家凰見狀,連忙也跟著站了起來:「畢司令這就要走?」
畢聲威衝著她笑了:「收人錢財、替人消災,我可不是得走?」說著他用信封向她一指:「上回我沒想走,你起來送客,硬把我送走了,這回我自己要走,你留我也留不住。」
說完這話,他嘿嘿嘿的笑出了聲。萬家凰沒想到他是什麼實話都能往外講,倒是被他鬧了個大紅臉:「我那時候心裡焦躁,無心待客,所以對畢司令失禮了,還請你多多原諒。」
「原諒原諒,那有什麼不原諒的,我走了,替我給小馮帶個好。」
萬家凰送他出了大門,又目送了他的汽車離去。翠屏站在一旁,小聲的問:「小姐,您一給就是給三萬,這人靠得住嗎?」
萬家凰重重的嘆了口氣:「我不是信任他,我是沒辦法。現在外面那些舊朋友們,不是看我們的笑話,就是對我們避之唯恐不及,平時看著咱家家大業大,四海之內皆是朋友,如今遇到難關了,才知道爸爸交的那些所謂朋友,一個也靠不上。現在我只盼望這個畢聲威真是個愛財的,我不吝惜錢,我只要他說到做到、拿錢辦事。」
翠屏不言語了,還是感覺小姐這是「病急亂投醫」。
到了晚些時候,翠屏得了閒,自己悄悄找了間僻靜屋子,坐下來給張明憲寫了一封回信,在信上,她把自家小姐這些天的所作所為全寫了下來,讓張明憲找個機會,向他那司令略微的透露透露。小姐死要面子活受罪,她是勸不動了,可那邊厲司令是個男子漢,小姐不找他,他可以不可以主動的來找找小姐呢?
至於那個表少爺,翠屏在信里告訴張明憲,說那位「就是個擺設」,「小姐心裡根本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