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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順向他跑了兩步,結果被警察打了一警棍,眼看那警車開走了,他回頭又去問門口的趙家僕人。趙家僕人和他一樣面無人色,只說:「你家老爺,把我家奶奶給殺了。」
趙家僕人告訴二順的話,被二順如實轉述給了萬家凰。而萬家凰聽了這話,眼中登時就有了淚光。原本二順這話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信的,她那父親,她最了解。他會有膽子去殺人?就算他有那個膽子,他還沒有那個力氣呢!
可當那死者變成趙三奶奶之時,她就不敢嘴硬了。老話講得好:奸近殺、賭近盜。而萬里遙和趙三奶奶的關係,就正處於愛情和姦情之間。後退兩步靠了牆,她又問二順:「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和趙三奶奶鬧翻了?在哪兒殺的?什麼時候殺的?趙三奶奶已經沒救了?老爺現在人在哪裡?」
二順連連的搖頭:「不知道,昨晚老爺和趙三奶奶還好好的,興許是昨天夜裡的事……不知道……」
萬家凰拔腳就往外走:「快去叫你哥哥過來,咱們馬上出門!」
萬家凰得先出去把父親找著——至少,得知道他被關押到了何處。
二順還是稚嫩,而且嚇壞了,所以她帶上了張順,及至出了家門上了汽車,她茫茫然的又沒了主意。充當汽車夫的張順回了頭:「要不先給警察廳打個電話?他們蘇廳長不是和老爺有點交情嗎?」
萬家凰立刻推開了車門,回家去給蘇廳長打電話。
和蘇廳長通過電話之後,她再次出門,去了蘇府。蘇廳長也沒想到萬里遙會和人命官司扯上關係,懵懂之餘,又很撓頭——如果萬里遙殺的是旁人,哪怕一口氣殺了三個五個,只要萬家肯花大錢,他蘇某人就自信能保下萬里遙的一條活命。可偏偏他殺的是趙三奶奶,這就難辦了。趙三奶奶那條性命的價值,豈是凡人可以比的?趙家本身已經是不可小覷,趙三奶奶之兄柳介唐,更是了不得。
萬家凰見蘇廳長長久的沉吟,急得雙手擰絞,恨不得將廳長抓住搖晃一番:「但家父是冤枉的,這其中必定有個緣故。」
蘇廳長安慰她道:「萬小姐你別急,我再打電話問一問詳情。」
蘇廳長說到做到,起身就往下面的區里打了電話,片刻之後回了來,他的臉色越發凝重:「兇器就在現場,上面有令尊的指紋,清清楚楚。」
說到這裡,他嘆了口氣:「據下面的警察調查,令尊是酒後和趙三奶奶發生了爭吵,醉中衝動,將趙三奶奶給——給殺了,現在是人證物證俱全。」
萬家凰一聽這話,當即又問:「蘇廳長,我能否和家父見上一面?家父或許是真和趙三奶奶爭吵過,可他向來懦弱,不是那種性情激烈的人,我還是不能相信他敢殺人。」
蘇廳長猶猶豫豫的,也感覺這事不尋常:「萬小姐,我可以安排你和令尊見面,也建議你快為令尊請位好律師吧。」
萬家凰連連的答應,起身對著蘇廳長又是鞠躬又是致謝,並且明里暗裡的做了示意,讓蘇廳長知道自己願意拿錢來救父親。蘇廳長沒接她的話頭,只不置可否的送了她出門,讓她回家等消息。
萬家凰回到家中,剛一進門就看到了馮楚。
到了這時,她才想起家裡還有這麼個人。可這位三弟弟就是個充數的貨,有沒有的又能怎樣?馮楚心急如焚的問她情形如何,她沒有精神開口細說,只答:「你問張順。」
然後她和他擦肩而過,逕自向內走去。馮楚回頭看了她一眼,隨即轉向了張順,結果卻是被張順嚇了一跳。
張順臉色蒼白,熱汗順著他的鬢角往下淌,馮楚問他「怎麼了」,他嘴唇哆嗦著,半天才說出了話:「老爺卷進人命官司里去了。」
「我聽二順說了,是個什麼趙三奶奶?」
張順怔怔的點了點頭:「對,說是老爺殺了趙三奶奶。這不對勁,老爺不是那樣的人,老爺八成是讓人給陷害了——」忽然他眼睛一亮:「肯定是趙家的人,他們覺著趙三奶奶不在他家好好守寡,敗壞了他家的名聲,所以才使出了這招一石二鳥!」
說到這裡,他忘記了馮楚,拔腿就去追萬家凰,要向她報告自己此刻的新發現。馮楚的目光追逐著他的背影,有心跟上去,然而手腳冰冷,竟是僵硬得動不得。
他是想起了畢聲威。
馮楚不知如何是好了。
他知道畢聲威早在好些天前就盯上了表舅,表舅每天見什麼人、做什麼事,畢聲威通過自己,早已全部掌握。他也琢磨過畢聲威會設下什麼樣的毒計,來騙出、或者逼出表舅手中的錢財。可他萬沒想到這個口口聲聲要圖財的畢聲威,在圖財之前,竟然是先害了一條人命。
那可不是普通的人命啊!
馮楚接受過現代的文明教育,不願把人分成三六九等,可在事實上,趙三奶奶的性命確實就是碰不得的,趙三奶奶的娘家和夫家,都太有勢力了。
一旦真相大白,哪一家站出來,都能讓畢聲威死上一回——不死,也能要去他半條命。
馮楚想要去質問畢聲威,可是分身乏術,因為萬家出了這麼大的禍事,他身為準女婿,理所當然的要陪著未婚妻共度難關。打起精神追上了萬家凰,他試探著開口問道:「二姐,你聽了張順的分析沒有?你看,他猜得有道理嗎?」
萬家凰那一顆心如同油煎一般,恨不得上天入地,將所有的方法一起實施了去救父親,然而舉目四望,沒有半點依靠,家裡就只有自己算是頂樑柱。聽了馮楚的問話,她心中一陣煩躁:「按著他那麼說,趙家這是鐵了心的要害爸爸,爸爸徹底沒活路了!」